約莫四更時分,迷含混糊地,沈思發覺有人進了他的臥房,並摸黑徑直走到了床邊。他閉著眼,動也冇動,倒要看看那人想做甚麼。很快,一張暖和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額頭上,輕觸半晌,又轉而向下,幫他拉好被角,就再冇聲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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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世傑當即拍胸脯包管:“王爺放心,莫將所率部眾都顛末精挑細選,儘可托任……”
沈思聽了愈發過意不去:“夫人那裡話,我隻是風俗了軍中餬口,不喜好彆人幫手做這做那。”
見他幾次欲言又止,麵孔憋得通紅,晉王隻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再捨不得持續玩弄下去了,從速岔開話題道:“晚間我命人籌辦了清粥小菜,喜不喜好都多罕用一些,且忍耐忍耐,明日中午我們便可下船。等回了岸上,你胃口規複了,再把這幾日所受的辛苦全都補返來。”
沈思略為遊移半晌,也未幾說甚麼,兀自起家轉回了船艙裡頭。他看得逼真,晉王本意是不想他與牛黃相處得過分靠近。
金葫蘆想了半晌,遊移著答道:“這個……這個……凡與敵戰,若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兵勢倒黴,彼或遠來,糧餉不斷,皆不成與戰,宜……宜堅壁耐久以敝之,則敵可破。”
踏進曾經居住過的院落,沈思竟生出一種回家般的親熱感受。院子正中青磚地打掃得一塵不染,東南角立著幾株光禿禿的梅樹,西麵是兵器架子,上頭刀槍劍戟都被擦拭得明光鋥亮。
王妃一獲得動靜,就帶著貼身侍女們將晉王與沈思的住處裡裡外外全數潔淨一新。及至二人回府當日,她更是天不亮便親身守在了門口等待。一見麵,她迫不及待拉過二人左看看、右看看,滿臉疼惜之色:“瘦了,都瘦了,此一番定是吃了很多苦頭吧,返來就好!都安然返來就好!”
沈思很清楚,晉王骨子裡是不想兵戈的。一旦產生了戰役,不管勝負,他在晉原地界上苦心運營出的風調雨順、安民樂業就都將化為烏有了。
沈思莫名有些氣惱:“王爺也太冇分寸了些,隨便派個小丫頭不就得了,怎能隨便教唆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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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紅郡主似很對勁,輕巧地笑了一下:“那我再問你,何謂‘不戰在我’?”
桌邊一隻空杯被他震得翻倒,咕嚕嚕滾下地去,摔成了兩半。門外侍女聞聲響動,謹慎叨教著:“夫人,可有何叮嚀嗎?”
王妃訝異地眨眨眼,不覺輕歎:“唉,莫非你不是認了守之做寄父的?”
又兩天以後,步隊終究風塵仆仆趕回了晉陽城。因半路殺出個欽差大員,為免人多眼雜,晉王特帶著沈思假裝成雜役,於淩晨時分打從後門悄悄溜進了王府。直到踏進門檻那一刻,他繃緊的心絃才總算略微鬆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