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王爺！”幾名晉王親隨躬身入內，手裡各自捧著數隻羽箭並一遝信箋，“入夜時分，士卒在城牆上發明瞭這些箭支，是從西北方向射來的。箭尾上綁有手劄，還請兩位王爺過目。”

固然晉王多次叮嚀戰時統統從簡，不必過量繁文縟節，來人還是還是恭恭敬敬深施了一禮：“見過叔父，方纔與阿昇巡查設防擔擱了半晌，故而來遲了，還請叔父包涵。”

晉王如有所思地輕聲反覆了一遍：“沈念卿？”

衛悠淡淡瞄了一眼劍柄，腦海中電光火石意念飛轉，他構思著本身如何故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上前，如何抽出利刃，又如何反手一揮直擊晉王頸項，白光閃過，濃稠鮮血噴湧而出，人頭咕嚕嚕落地，口眼大張，滾滿了灰土穢物……想著想著，他不由嘴角輕抿囅但是笑，這笑容端的是溫潤可親,慷慨大義：“侄兒身為衛家子孫，世受皇恩，自當與叔父共同進退。叔父若一心赴死，以身殉城，侄兒必不會輕易偷生。”

晉王自斟自飲著死人的酒，姿勢安閒神情舒暢，彷彿此處並非岌岌可危的寧城衙署，而是他雕梁畫棟的晉陽王府。功標青史又如何？位高權重又如何？螻蟻草芥躲不過戰役鐵蹄的踩踏，玉葉金柯一樣逃不開手足間的殘暴廝殺。嗟夫嗟夫，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堪人生一場醉。

晉王吊起眼梢一睨，朝侄子招了招手：“伯齡快來，陪本王飲一杯上路之前的踐行酒吧，隻可惜冇有佐餐的小菜，孤負了此等佳釀。”

但一想到再不消龜縮城內屈辱捱打，終究能夠和叛軍展開存亡對決了，他又止不住胸膛熾熱血氣盪漾，好吧，小猢猻就小猢猻，此次定要痛痛快快打一場……明日卯時，明日卯時，本王已經按捺不住了……

門板“吱呀呀”開啟，腳步聲輕得幾不成聞，晉王不消昂首就曉得，本身等的人來了。

危急關頭，外間俄然傳來連續串倉促的腳步聲，趁晉王分神的工夫，衛悠手臂一遮，將整杯酒悉數倒在了袍袖內，隨後若無其事地放下酒杯，輕拭嘴角裝出一臉回味。

衛悠偶爾想到了甚麼：“叔父可還記得，宣正元年你我隨聖上微服出遊，赴攬月山拜訪恩師曾倉先生，行至山腳下鼓起跑馬，有個毛頭小鬼騎在書院圍牆上看熱烈，還哇啦哇啦地擊掌喝采，那傢夥便是沈家小五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