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伸手攬住迎春到一旁榻上坐下,扭頭望窗外一輪圓月初升,小院中鬆影婆娑、竹煙清麗,偏生不出半分閒情來,苦笑道:“昨日曉得了背麵十幾年竟是我來執掌工部,心中歡樂得很,隻感覺朝中有長輩委實好。今兒聽了嶽父那些話,倒有幾分忐忑了。彷彿肩上加著千鈞重擔似的。”
這一日江蘇知府回京的大船泊岸,莫瑜立在船麵上遠遠的就瞥見一個老頭兒立在船埠上東張西望,乃回艙笑向老婆道:“讓圓圓猜著了,嶽父公然親來接我們了。”
待他們歸去,莫鯤問大孫子本日在姥爺家頑的可好。莫峴極誠懇,一五一十將他們爬樹鑽洞恐嚇貓狗打碎花瓶兒全說了。氣得莫鯤顫抖著將莫瑜喊來:“阿誰十一郎哪家的野小子!賈恩侯如何甚麼孩子都往家領呢,將我好好的孫子帶壞了。”
迎春抿嘴兒一笑,攀住了他的臂膀偎依疇昔,二人靜坐堂並肩望月直至深夜。
莫瑜大驚:“嶽父,另有何尚書呢。”
賈赦道:“方纔不說了?火器作坊、新機器。新機器裡頭重中之重便是蒸汽機車與蒸汽機船。可惜一時半刻冇體例做出坦克來,不然兵戈便利多了。”
莫瑜歎道:“我是聽嶽父說了一天賦明白的,爹竟隻憑猜便猜到了。公然世上從不乏天賦,唯少了發明天賦的眼睛。”
莫鯤聽他連“十一郎”都喊上了,哼道:“該不會你未曾向他施禮、他倒是向你施禮了?你嶽父家中夙來端方淡。”
賈赦忙蹲下來伸開雙臂,兩個小傢夥“咚”的一同撞過來。半日,賈赦紅了眼眶,摟著孩子歎道:“可算找著藉口把你們弄返來了。”
莫瑜忙問:“坦克為何物?”
莫瑜道:“他不調皮,暮年保不齊便遭了宮中暗手也未可知。”
莫瑜道:“便是因著他調皮,身子骨兒纔好的。賢人這些孩子當中唯有十一郎小身子最棒,那年還跳下冷水池子救了九皇子,九皇子起來還小病了幾日,他辦點事兒冇有。”
莫瑜聞言沉默好久,反握了她的手道:“家有賢妻,如得一寶。”
迎春笑道:“那是賢人算計我爹替朝廷做事呢,誰不曉得我爹懶。璉二哥暮年是極不成器的;說我爹紈絝,他隻怕還更紈絝些。換了當年,如有人說我二哥哥能做一品大員,怕是連我家列祖列宗都不信的。不過是讓賢人與薑大叔逼出來的罷了。他們數次直丟很多璉二哥從未曾沾過的要務給便他再不管了,逼得我爹隻得日夜教他。偏我爹再如何教他,事情總歸須得他本身去做去,我爹又不是朝廷官員,不能替他做。一年年的隻見他忙的有天無日的,二嫂子心疼的了不得,又不敢抱怨賢人,連齊叔父偶然都瞧不下去了。就這麼著給硬生生給逼出來了。我爹說,人有無窮潛力。那些非做不成的事,做前莫想著‘我許是做不來的’,隻因再如何想也不會打天上掉下來一名大仙替你做了。既然非做不成,那便必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