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村中私塾裡的幾位先生原是奔著榮國府去的,因胤礽在鬆瑤書院讀書,便拜托到幾位在鬆瑤書院為師之人身上,方森傑這幾位同門雖有願以進士之才為人師的淡泊名利之心性,卻也是食人間炊火的,礙著親舊名頭不好推拒,未難堪胤礽,隻叫人傳話給方森傑。
投桃報李,都念著對方的好。賈赦常常想起就忍不住嗟歎一回,在衙門辦差也愈發如此行事,在上官同僚間分緣愈發的好,直叫賈政恨不得每日都窩在家中不動。
席間幾姓公侯瞧見了方霍二人很有些難堪,上回書院那一鬨,幾姓被送去書院的後輩又被直言回絕很多,世人正為鬆瑤書院待氏族後輩刻薄而暗惱,瞧過鬆瑤書院主事奉上的手劄,隻覺麵上紅白之色難掩,往書院又送了好些筆墨茶飲並些錦緞道說束脩,幸虧書院主事未曾回絕,不然現在倒是無言見這應了諸人拜托作保之人。
霍百裡的書房與方森傑處隻一牆之隔,內裡安插大同小異,不過是坐臥椅榻皆為硬木所製,上頭隻鋪了薄裘並桑蠶絲錦,霍百裡與胤礽正各據屋中一角閉目打坐,玉質雪狐散著茉莉花香,寒煙嫋嫋。
胤礽也不惱,笑眯眯的等著世人打趣聲稍消,背了串賬目給世人。
“要刊印的書冊倒是定了,就是我父親等人奉上的文籍,隻待翰林院訂正。這製版字體,我們想著要製了與眾分歧的來,倒是還冇敲定。”胤礽也有點兒憂?,這一番說與霍百裡倒有幾分存了討主張的意義。
霍百裡並不介懷胤礽在他麵前暴露刻薄言語,倒也不忘潑點涼水讓人沉著:“那賈恩侯能夠扛得住一乾翰林非難?”
先生們表情一向不好,即便得了珍冊抄本也不過歡顏一時,直叫眾門生也謹慎翼翼的端方起來,待塗之洲生辰這一日,各家有資格前去道賀人家的小兒齊齊磨著家人往書院告了假。
程毅與恪王水臷家的水沐年紀尚小,對這些事不過一知半解,隻將話記下帶回家與長輩言說。
霍百裡看了眼因一口新茶而滿足喟歎出聲的少年,也不計算胤礽疲懶得連伸謝都要將數事攢在一聲謝裡頭,隻歎問一聲:“何必同那一乾人置氣?”
這師徒二人猜想不錯,翰林中自有沽名釣譽之輩故意將那古籍訂正一番,暗裡裡洋洋灑灑的註解篇章做了很多,隻待得了天子答應,便可立名立萬。遲疑滿誌的呈上禦覽,不想天子隻翻了一二頁,就將冊本擲下,令人跪地聽訓,出了天子書房時,相互對望一眼皆是灰頭土臉,倒是不必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