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怔怔地看著主子舉頭闊步分開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抹了抹額頭,明顯冇有多少汗水,卻讓他有種淋漓滲人的感受,腦筋裡濛濛的,隻要那句輕描淡寫的叮嚀在耳邊不竭反響,振聾發聵,讓他整小我都忍不住要倒了,連嘴角也跟著垮了下來,內心更是從未有過的清楚篤定:這一回,老爺與太太,怕真的難相安了。
林如海終究轉頭看了她一眼,眸色沉沉望不到底,叫人看著心慌難安,嘴角微抬,似笑非笑地開口道:“她可不缺這點銀子,也瞧不上這些銀子。與她而言,林家雖大,卻也難入她的眼。”與你,怕是林家還太小,也入不得你的眼罷。
在如此寂靜的氛圍裡,降落暖和的嗓音也顯得分外清楚:“找上你了?”秦子浚冇有昂首,伸手取過案上茶盞,涼透的茶水沁得光亮瓷麵也有些透著冷,握在手心通報著溫意卻也捂不熱,倒叫他的手也涼了下來,低頭呷了一口,早已品不到香茗的味道,隻感覺涼颼颼地往心窩裡竄。
話雖未出口,可那眼神明晃晃就寫滿了這句,讓秦子浚忍不住撫額笑道:“罷了,罷了,是我之故,小生在此與你賠個不是,可莫要當真惱了我纔好。”說罷,煞有其事地朝她拱手作揖,輕聲又道,“若真如此,倒也滿足了。”
林如海更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輕咳一聲,將腳步略微踏重了幾分,便見母女倆雙雙轉頭。黛玉一見是他,趕緊從賈敏懷裡掙了下來,小步跑到跟前,靈巧地施禮道:“女兒給爹爹存候。”被他伸手扶起後,又仰著小臉,笑盈盈地問,“爹爹本日不忙了?玉兒都好些天冇瞧見爹爹了,本來疇昔找爹爹的,可孃親說爹爹在忙閒事兒,不準玉兒打攪爹爹做事。”說到這,仍不住撅起小嘴兒抱怨了幾句,“玉兒還覺得爹爹不喜好玉兒了呢。”
當賈敏擺脫時,林如海順勢鬆了手,隻站在原處,一臉安靜地看她哭得淒楚,如果以往,莫說如此落淚,便是紅了眼圈,他都是心疼萬分的,可眼下,他隻感覺諷刺好笑,如同一出怪誕的戲,演了這些年,她還未厭倦,可他卻已經再不想看下去了:“如果你覺是我林家對你不住,是有人冤了你,我卻有份東西要給你看,待你看完了,也該懂了。”說罷,揚聲往屋外喊話,叮嚀下人去叫林平過來。
賈敏聞言心中一鬆,責怪地白了他一眼,笑道:“老爺說的甚麼話?有老爺在,妾身甜還來不及,哪有甚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