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在看甚麼？”蘇軒自房裡出來，瞧見她一人自娛自樂非常舒暢的模樣，不由獵奇地走到跟前，順著她的視野看去，與昔日普通無異的景色，並無哪處不當，不由迷惑道，莫非母親轉了性子，不愛花草愛喬木了？

朝她略點了下頭，林如海大步走到榻前，步子雖邁得極快，腳下卻放得很輕，看到賈敏鎖眉平躺在那，額間沁著汗珠，明豔的臉龐因病痛顯得分外蕉萃慘白，幾日不見，竟又肥胖了幾分，心中不由一痛，俯身謹慎地將被衾往上攏了攏，細細地將被角掖好，方回身往內行去，李嬤嬤趕緊會心腸跟上，剛邁出門檻兒，便聽林如海問：“太太如何？”

“昨兒用了藥，太太便醒了會，隻道身子倦怠，亦無甚胃口，隻臨睡前用了小半碗白粥便棄了，夜裡起了幾次，待到了寅卯間方睡下。”話到這，李嬤嬤略躊躇了一下，又道，“太太病了，蜜斯已經哭暈疇昔了好些次，執意要守在太太房裡侍疾，隻是蜜斯這幾日喘症又添了些，老奴便哄她往暖閣安息去了。”

軟語柔聲勸止了半天，纔將她勸回房裡安息，待黛玉分開後，賈敏已覺力竭心累，強撐著精力，招來李嬤嬤到跟前：“府裡可……有異？”

賈敏一倒，孫老便留在府裡便利醫治，現在過來得極快，見到林如海，也冇多做酬酢，徑直道：“太太的身子，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又偏是個心機重的，老爺亦是最清楚不過的，上回老夫便說過，三分治，三分養，另有幾分看醫緣，可今回又添了驚慮，驚駭傷腎，憂愁傷脾，這天賦後天之本皆傷到了裡子，實在是……眼下雖掙返來了，可今後如何，還得過了長夏再看。”

許是剛吹了燈，屋裡的光芒並不非常敞亮，守在裡門的斑斕瞧見他，趕緊上前施禮，被林如海不耐地揮手打斷了，一撩簾櫳便進了屋子。李嬤嬤正守在床頭，聽到響動，輕聲地轉過屏風，一見是林如海，忙迎上來：“老爺安。”

“我還能如何？”賈敏木然盯著挽攏床幔的錯金彎鉤，隻覺那澄亮的都麗生生戳得她眼疼，卻仍死死望著不肯移目，恐怕眨眼後卻發明不過是場夢幻是場空，“他若不信我，縱使我長了一百張嘴皮子又有何用？更不消說，此事也因我而起，母親再如何，亦是急我所急，惡我所惡，這宗罪名，怕早已扣到我頭上了，哪另有便宜不便宜的？她有個兒子，我卻冇有，這便是我最大的不是，還能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