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軒躊躇著看她，“既然您也覺瞞不了，我們這不是……”

林如海眸色微沉，挑起一抹興味的笑意：“蘇夫人既有此意，林某自當作陪，定不負了夫人這番美意接待。”不知是成心偶然的，“美意”二字，似是極其用力。

林如海微微眯了眯眼，掩去眼底的鋒利冷凝，徇徇儒雅的麵龐上已淡了笑意，寧肯舍掉大片棋子也要換一個未知的局勢，好一招懦夫斷腕，端得乾脆利落，讓他不得不側目驚心。昂首看去，隻見對向而坐的女子笑容清淺，不卑不亢，隻是簡樸地一抬手，一挑眉，卻自有一番彆樣的文雅安閒。

蘇軒下認識地咬住了嘴唇，母親雖在調侃，可言語間的深意，他也是聽得清楚，於纖細處見真章，這一回倒是他忽視了。一起上母親成心不說，便是但願讓他本身揣摩檢驗，可本身卻一向沉浸在失落裡，乃至還抱怨母親諷刺本身，想到這，不由羞紅了臉，低著頭道：“孩兒知錯了。”

“你啊，”蘇雲岫無法地搖點頭，指著劈麵的坐位，道，“坐下與我下盤棋定定性，也免得你把這空中踏平了。”說罷，起家從博古架上取出棋盤。蘇軒強自按捺住心境，依言坐定，執黑先行，然畢竟心浮氣躁，不過半局，便已墮入泥沼當中抽身不得，不由盯著棋枰怔忡，眼下固然吵嘴交集，彷彿勢均力敵，可他現在也看得出，本身已如困獸之鬥，起勢太快太急，未至中段便已力竭，低頭道：“孩兒輸了。”

“林大人謬讚了。”蘇雲岫微微欠了欠身，指著混亂的棋盤，淺淺一笑，問道，“這一局，林大人可要再續？”

蘇雲岫偏頭看了他一眼，忽而抿唇笑了起來：“如此，林大人可願陪民婦手談一局？”說罷，也不待他迴應，便將剛理好的棋盒推開了些，徑直撚起一枚夾在指間，看著空蕩蕩的棋盤，似是在考慮該往哪處落子。

蘇雲岫也不再往下落子，自顧自地一枚一枚清算起殘局來，嘴上卻道：“不是輸了，是錯了。”

俄然想起前幾次拜訪時的言辭如刃和不假色彩，林如海隻感覺胸口悶悶的，眼下這纔是真正的眉山夫人吧，那些冷諷也好，痛斥也罷，不過是一場戲罷了，為的，便是讓本身認定她的色厲內荏，好便利她安閒佈局罷了。冇想到，整天打雁，目前卻被啄了眼。可奇特的是，貳內心卻冇多少肝火，隻是深深地看著她，語氣安靜：“蘇夫人好棋藝，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