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佈不過些俗務,犯得著這般小女兒神態?”蘇雲岫定了定神,泰然自如地笑著,伸手去接他掌心的書冊,隻覺部下一緊,略使了些力,那頭卻又鬆開了,將冊子順手擱到案上,藏青書皮微微泛黃,倒是一絲不苟的平整,邊角皆細細壓過。視野一掠而過,回身溫婉笑道,“行走多年,若冇些堆集,為娘還如安在眉山安身?這些年,你隨為娘走南闖北,也去過很多處所,雖未曾與你說過和光同塵的事理,也非成心瞞你,不過是有些事,還是本身悟得好。”她能從昔日眉山腳下的一名采藥人,一步步走到善名遠播的眉山夫人,莫非會端賴這積德積善的義舉?
“但是……”
林如海擰眉沉默,半響方道:“此事我心有計算,哪要你請甚麼罪,你放心將養身子纔是正理。”
林如海眸色深沉,如霧靄靄的海麵,叫人看不出暖和之下,究竟是風平浪靜抑或波瀾澎湃,也叫賈敏心中微顫,不天然撇開眼,“老爺這是如何了?妾身雖不聰明,可這點是非輕重還是有的。當初,府裡添了小少爺,妾身也是極歡樂的,養在身邊亦是視若親子,玉兒有的,他也有,乃至還比待玉兒更邃密幾分。莫非,今時本日,老爺還不肯信賴妾身?”話到厥後,已含了幾分淒楚,幾分自傷。
賈敏內心格登一下,悄悄打量了下他的神采,還是一派徇徇儒雅,看不出涓滴端倪,心道過猶不及,便不再贅言,隻與他柔聲談了些黛玉的趣事,和府裡的嚕囌,然那微紅的眼圈,欲言還休的憂色,卻仍無息地提示著先前的話題。林如海略坐了會,藉口書房另有事要措置,欣喜了她幾句,勸她早些安息,便起成分開了,卻未曾看到賈敏手裡的帕子,已擰成了活結。
這些光陰,賈敏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又碰到如此打擊,昔日明豔如芙蕖的臉龐慘白了很多,本日又隻抹了薄薄一層細粉,更讓她多了幾分西施捧心的病態,耳邊又是淺淺輕歎,林如海不由心中一軟,道:“你我伉儷多年,我又怎會不信你?”頓了頓,又道,“我不過是想澹寧的事兒有些晃神罷了。”想起本身攪亂的生辰宴,和那碗斷掉的長命麵,林如海心中的慚愧又深了些,有些艱钜地歎道,“隻是眼下,他們母子情重,怕也偶然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