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提起蘇軒開端,林如海便一向密切留意著她的神采,看到此時,也不得不在內心暗讚一聲好。如果光憑看到的聽到的,或許真的會思疑先前的設法,可不知為何,越不占理,他卻越果斷蘇軒的身份:“蘇夫人,我知你對林府並無好感,可事已至此,你當真忍心讓蘇軒做一個父不詳的孩子?”
話一出口,便覺不當。縱使他未曾耳聞探明,但也能設想獲得,一個年青女人帶著嗷嗷沖弱,既無恒產,又無依托,在這異地他鄉儲存之艱钜,更不遑說還要掙下這份產業基業,所吃的苦,所遭的罪,怎能稱得上好?這般考慮,心中亦不免生出幾分讚歎和感慨。
林如海神采一變,目光鋒利地盯住她的眼:“是我天真,還是你天真?我既然會跟你提及此事,天然是有了萬全掌控、確實證據,可不是你這片麵之詞就能粉飾對付得了的。”
“與林大人比擬,民婦微末本事,當然是自愧不如。”蘇雲岫冷嘲地笑哼了一聲,“不要時,棄之如敝帚的,現在又惦記上了,就這般罔顧道理強取豪奪,想來在你眼裡,世人皆如草芥,能夠任由你林如海搓圓揉扁為所欲為,纔算入情入理?”
莫非真的有證據?不是在詐她?蘇雲岫心中發慌,虛得短長,可仍然兀自對峙著不肯暴露涓滴的軟弱,爭鋒相對道:“那你便拿出證據來,何必跟我多費口舌?”時隔多年,她就不信,真的被他找到了甚麼證據,如果然有,他林如海還能這麼美意漂亮地坐上麵前跟她扯東扯西的?
“民婦本分端方,天然衣食無憂。”蘇雲岫眉梢輕揚,唇畔笑意不減,聲線暖和柔嫩,卻又透著清楚的疏離淡然,“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也不敢煩勞林大人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