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寶玉走了,老太太又把屋裡的丫環、婆子們攆走。方回身從身後的暗櫃裡拿出一個小巧的匣子來。並不翻開,隻塞到黛玉手裡。道:“你也不消翻開看了。那邊是我常日裡積累的一些子金飾甚麼的。算是給你添妝吧。”說著,從脖子裡解下一個蝶形玉佩帶到黛玉身上。 “這金飾匣子也是個高人製作的。不知有甚麼機簧,除了你脖子上阿誰,再難翻開的。”
因有寶釵在,王夫人倒不好直說。隻得拿起放在炕上的一塊正在繡著的花腔兒佯裝看得細心。
兩人剛將臉上的淚拭去。寶玉就闖了出去。見黛玉也在這裡,也不管男女大防,上前拉著黛玉就不再放手。黛玉不防寶玉來了這麼一招,當下內心憤怒得不可。隻當著賈母的麵,不肯過分。便使了個巧勁兒閃到了一邊,把個寶玉帶得倒差點摔個狗啃泥。寶玉正欲再上前去,襲人已經拉了寶玉在一邊。
這話說的王夫人神采一陣子紅,一陣子白的。那裡還坐得住,忙指了個來由,倉促地走了。
王夫民氣裡更加地對勁。打眼看去:寶釵鬆鬆的側著挽了一個髮髻,彆的一邊用多出來的餘發編了一根小辮子垂在耳邊。也無多餘的裝潢,隻用幾隻珍珠攢在發間。身上是一件半新的妃色羅綢八幅曳地長裙,外罩一件紫霞雲煙色的織斑斕芍藥花腔的短襖,也是半舊不新的。
一番話聽得王夫人汗都要出來了,幸虧天冷。轉念又一想:聽姐姐這番話,隻怕寶釵他日的嫁奩是必不會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薛王氏強壓著肝火,嘲笑道:“寶二爺自是個好的!不過我們家寶丫頭卻也是我的心頭肉。雖說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我卻不敢委曲了寶丫頭,這事我說了不算,必得問過寶丫頭才成。”這也算是給足了王夫人麵子。就她家那位,也就她把他當鳳凰蛋擬地捧著。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呢,這一起走過來,樹上的葉子都落了大半,密密匝匝的鋪了一地。我瞧著那楓葉倒好,正紅得素淨!”談笑間王夫人就上了炕。薛王氏讓著在右首坐了,寶釵接過鶯兒端過來的新茶,一一安設安妥。方纔在右下首挨著薛王氏在炕邊坐了。
薛王氏一把抱住寶釵道:“我的兒,難為你想獲得如許的體例。我明個就去找你阿姨,如何著我都要讓她把吃了我們的給我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