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舊年隨林如海進京時,久聞寶玉為人,他固然說:“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我見了男人,便覺濁臭逼人”等語,但實際上非論男女,皆看錶麵斑斕與否,故明白寶玉本日不過是看本身兄弟貌美,方如此殷切。
賈母忙問道:“我已經叫人清算好你在閨閣時住的院落,不在家中住幾日?”
不知為何,賈敏見到薛家母女,胸中油然生出一點討厭之色,不知何故,幸而她曆經世事,未曾透露於外,隻是和她們無話可說,便隻坐著喝茶。
賈敏卻道:“莫非不親上加親,兩家就是冷淡的了?本就是親戚,何必再如此?不如叫寶玉另娶彆人,給府上再添一門親戚,我們玉兒許給彆人,也多一門親戚,那纔是分身其美的。母親細想想,寶玉又那裡配得上我們玉兒?論出身,國公府雖好,到底襲爵的是璉兒,論品級,我們老爺是一品,二哥不過是從五品,高門嫁女,低門娶婦,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如何攀親?何況寶玉僅僅是二哥房中的嫡次子,國公府的爵位是璉兒的,二哥房中大半家業都是蘭哥兒的,寶玉有甚麼?唯有一點子財物罷了。母親竟是心疼我些,我也是做母親的,莫非不能替玉兒想得更全麵些?玉兒是我們家獨一的女兒,林家幾代單傳下來的嫡長女,做皇妃王妃都使得,隻是我們不肯意罷了,她不做皇妃王妃,再不濟也得做個當家主母,許給寶玉今後能有甚麼?我們玉兒自小讀書識字,樣樣都是按著當家主母教誨的。”
薛阿姨問道:“常聽老太太提及林女人,林女人可來了?”
一語未了,丫環公然奉上來,各是錦緞四匹,頭麵一套,隻是李紈的錦緞皆是月白、竹青、藕荷等素淨之色,頭麵亦是白玉的,而陳嬌嬌則是大紅、鬆綠、銀紅等素淨之色,頭麵則是赤金點翠嵌寶石的,非常精美。
薛阿姨等倒是奔著賈敏和黛玉來的,想起賈母早在半個月前就掛念著賈敏母子,無時無刻不唸叨著黛玉,但是此時卻不見,不由得非常驚奇。寶釵落第後,薛阿姨隻得收起昔日青雲直上的心機,同王夫人說話時,提及寶釵的金鎖,不知怎地,傳得上麵都曉得了,聽王夫人說賈母極中意黛玉,內心不免有些彷徨,論身份職位家世,他們家遠不及林家多矣。
賈敏本想說林智的性子都是黛玉寵出來的,旋即一想,賈母本就惦記取黛玉,何必由本身提起,遂笑道:“他年紀小,大師未免都寵嬖些,是以他自小到大說話都是這般肆無顧忌,彆人都不苛責,母親彆見怪,也彆惱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