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二人都正色應下了,林如海心頭一鬆,說道:“如此,我便心無遺憾了。你們退下吧。”
待他兄妹二人皆走後,林如海喚來小廝替本身取出箱底的一副寒梅冷香圖,那是他昔年與賈敏一同畫成的,現在畫卷垂垂展開,亡妻之音容笑容亦閃現在麵前,林如海麵色漸柔,隻用指腹悄悄地摩挲著那畫。
黛玉強忍了眼淚道:“父親說的是,女兒不孝,讓父親擔憂了。”
黛玉進了書房,便親身端了湯藥奉養林如海。林如海淺笑著摸了摸黛玉的頭髮,垂憐隧道:“這些事讓下人去做便是了,你又何必親力親為呢?”
林如海又道:“另有一事,固然你們如本年紀還小,臨時不必考慮這些。可事關畢生,我既是你們的父親,少不得要說幾句。齊兒今後若要娶妻,定要當本相看人家,娶妻不在於麵貌,而在於品性。娶妻當娶賢,一家主母要掌管中饋,應酬寒暄,冇有幾分見地手腕,是做不來這些的。後宅不安,則家府不寧,你可記著了。”
林如海的臉上帶了一絲笑意,又將他兄妹二人的手交疊於一處,當真囑托道:“林家已無彆的親支嫡派,我走後,你們兄妹二人便是一體,定要相互攙扶,敦睦和睦,方能發揚我林家門楣,不墮我林家之名。”
“好孩子,彆哭。”林如海勉強支起了病體,摸了摸黛玉的頭髮,溫聲道,“這是遲早的事情罷了,何必為此傷身落淚呢?你自小便心機重,又有天賦不敷之症,身材才一向這般的弱。此後正該少落些淚,心機豁達一些,說不抱病就能好了,如此也好讓我放心。”
這段光陰以來,揚州的氣候幾次無常,乍暖乍寒的,林如海的身上愈發沉重了些,每日裡的咳嗽不竭。林錦齊請了大夫來,大夫也隻搖點頭說無能為力。
林如海麵帶欣喜,又溫聲道:“我前日給都城盛家去了一封信,他們家世代行醫,盛家老夫人最是善於製藥膳方劑,保養女兒家的身子,凡是宮裡的朱紫娘娘們身材有個甚麼不適,都要請了盛老夫人來相看的。我們家與盛家乃是世交,若能請動盛老夫報酬你調度身子,說不得,你身上的體弱之勢便皆可去了。”
黛玉的心中亦有所感,雖則麵上未曾透露,公開裡也掉了很多眼淚。
約莫寅時三刻時分,林如海含笑而逝。
林錦同心中打動,當真行了一禮,歎道:“父親竟替兒子想得如此殷勤,兒子固然鄙人,卻也不敢等閒孤負父親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