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迎春暴露些許美意,薛寶釵也忙投桃報李,展顏一笑。她年事最長,與還存著幾分稚氣的迎探比擬已經頗具少女的嬌媚美麗,傲視之間容色逼人,當得轉機如春曉之花的佳譽,也叫興沖沖找了過來的賈寶玉看得癡了。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機,迎春在薛寶釵看過來的時候還和順一笑,免得讓人覺著她心存不滿,再傳出二人爭鋒的歪話兒。這會兒賈璉不在府裡,迎春情知肚明無人會為她主張,為這點子小事再紮了王夫人的眼便得不償失了。
吃緊忙忙捧著衣裳追在背麵的大丫頭襲人跑得臉頰通紅,鼻尖模糊滲著汗珠,卻還是冇能攔住這小祖宗。瞅著賈寶玉又對著親戚家的女人發作了癡病,襲人恐怕這位的氣性也如那位林女人那般大,氣都冇喘均勻就倉猝走上前來,替賈寶玉賠不是。
迎春季性和順和順,與姊妹們相處時多是含笑端坐一旁, 聽很多, 說的少, 在林家做客時因為賈敏黛玉母女耐煩好又成心引她說話,偶爾也能聽得她對愛好之物侃侃而談。可賈府中探春與常來小住的史湘雲都是利落有主意的人,日日有說不完的話, 也就顯得迎春沉默少言, 世人也都習覺得常。
迎春身邊的司琪與探春身邊的侍書一道給女人們斟茶斟到第五泡,上房那邊鴛鴦便親身過來了,笑道再過上小半個時候便要開席,請幾位女人歸去用飯。迎春點頭,便要命貼身丫環小紅拿荷包出來,卻被薛寶釵笑著攔了,頑笑著道是她今兒才第一次來,理應奉上些見麵禮來。
薛寶釵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也就能一邊與探春說話,轉而講些金陵舊事、風土情麵, 一邊不露陳跡的細打量迎春。她兒時由父母領著出門做客,也遇見過心生嫉恨而對她口出惡言的商家蜜斯,但是這二女人清楚循分隨和, 才貌上雖不如人倒也安然淡定, 並不是那等輕浮脂粉, 倒叫人摸不清心機。
薛家仰仗榮國府的時候還在背麵,薛寶釵天然不會如林黛玉普通行事。聽了襲人的解釋,她不過和順笑笑,就接過話兒替賈寶玉擺脫起來,又展樣又風雅,叫襲人等份外高看她一眼,背麵背後裡就有流言,說寶女人慎嚴峻雅,林女人比不得。
曉得這是薛寶釵成心在府裡的下人跟前賣好,迎春情下訝異之餘,倒也未曾多說甚麼。雖說她揣摩不透一個薛家的女孩兒要賈家的下人交口獎飾有甚麼用處,可薛家擁百萬之富,珍珠如土錢如鐵,說不得薛家的哥兒姐兒出門就是這個漫天撒錢的做派,她便也不欲多事,順著薛寶釵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