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夫人想來,如果不是李紈孃家扳連了珠兒,府裡已經大把銀錢撒了出去,也拜訪了幾家說得上話的,都說留給珠兒的乃是頂好的位子,如何就能讓珠兒夜裡睡不著?定然還是有人看李家不紮眼,才讓珠兒去了那些偏僻陰冷多蚊蟲的處所。至於賈璉,若不是他做耗,珠兒何至於犯了牛性,白搭了這很多心血。
她非常討厭的睨了眼幾個慘白著臉捏著帕子要哭不哭的姨娘,立即就有婆子出來粗著嗓子把姨娘通房們都請了出去,隻留李紈和四個大丫頭還是在榻邊奉養賈珠,才表示賈璉隨她出來瞧瞧。李紈也想躲避,卻被賈母叫住了:“這個時候,就不必講究這些個虛禮了。”說完,賈母也不再理睬李紈,直接走到賈珠床前,細心打量他的氣色。
賈璉剛進院子, 就對上了王夫人望過來的眼神,淬著冰含著毒, 明顯是遷怒上了,賈璉本來有些焦炙的心忽而就安靜了下來。他隔著跪了三四溜的家仆遙遙對王夫人行了一禮,瞧了眼亂成一團站滿了女眷的室內,便立在了院門口冇挪處所,口中還似模似樣的叫住一個小廝,問起了大夫和不見蹤跡的二老爺賈政。
賈母不由皺了眉,冇好氣道:“你叫珠兒媳婦來做甚麼,她還要服侍珠兒呢。”她這會兒內心正抱怨王夫人指的丫頭狐媚子霸道帶壞了賈珠,也就不再給王夫人留臉。不曉得是那裡找來的不端方的小娼婦,臨了局了還每天往爺們身邊湊。
賈珠的氣色比世人設想的強上很多,還不等太醫趕來就悠悠醒轉,守在床邊的賈母歡樂的喚了他一聲,外頭斥責奴婢們的王夫人聞聲也從速快步衝了出去,鬢上的一朵飛鳳珠釵叫門簾子打歪了也顧不上,理都冇理跪下來請罪的丫頭,走到床邊坐在賈母動手,就握著賈珠的手兒一聲肉一聲的體貼起賈珠的身材。
賈璉這會兒不焦急了, 骨子裡那股混不吝的勁兒就又起來了。他挑了挑眉,故意問一句賴大是你哪門子的爺爺, 就聽得身後一群人腳步聲混亂的飛速趕來, 一轉頭,就見四個粗使婆子抬著小輦一起小跑過來, 輦上歪著的賈母鬢髮都有些亂了,一手捏著帕子緊緊捂著胸口, 臉上驚懼交集。
那小廝這會兒膽量都唬破了,守著門魂不守舍,賈璉問甚麼他就老誠懇實答話:“賴爺爺把大爺送返來就拿著帖子去請太醫了, 老爺還在外頭探友, 也有人去請了。”
賈璉腳下頓了頓, 還是快步迎了上去, 輦子一落地就把賈母攙扶了下來。賈母年齡已高,一貫養尊處優,方纔叫賈珠被人抬返來的動靜唬的心頭亂跳,又顛簸了一起,手腳都冇了力量,若不是賈璉手上用了力,怕是能直接癱在地上,這會兒整小我都靠著賈璉才氣立穩妥。她心跳的擂鼓普通,還不忘抓著賈璉顫聲說道:“快扶我出來,珠兒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