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未曾找到先皇遺詔,也隻能打起司徒晉的主張,隻是人算不如天年,他到底低估了這塊老骨頭的難啃硌牙之處,現在氣得怒從心中起,恰是想要殺之而後快。
“臣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龔如守跪倒在地,雨水在他的鎧甲上濺起一片銀光,氣勢非常懾人。
忠順被他唸叨的肝疼。這司徒晉果然不愧是靠筆桿和嘴皮子用飯的資格最老的監察禦史,朝野高低雖說頂數這批逮誰咬誰的禦史們最叫人討厭不過,文官的風骨骨氣卻也實實在在是壓在這些人的脊梁上,在司徒晉之前他已斬殺了三個禦史,現在屍身還在這乾清宮的空中上鋪陳著,此中他手把手教出來的門徒死得最是慘痛,連具全許全尾的身子骨也拚集不劃一,可這老不修竟仿若未見,還是與本身死磕不放,端的是叫忠順惱得恨不能生啖其肉,生啃其骨。
彭索驥輕聲道:“微臣在那處親見一幅畫軸,所繪乃是元後陳氏,雖無落款,那題字倒是極似先皇筆跡,乃為‘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
賈環撫著額頭苦笑兩聲,賈環啊賈環,枉你自誇聰明,早已身陷局中尚不自知,這三代為官的老臣,又那裡是你一介黃毛小子能看破的!
賈環收起聖旨,淡淡道:“怕甚麼。逝者已矣,停靈之地留在這禁宮中,端的是倒黴,一把火燒了便是。今後爛在你我肚子裡,隻現本日誰都未曾來過便是。”
賈環略有瞧著那兩具雕龍畫鳳的棺槨,吃驚道:“這莫非是先皇和元後的墳塚,那皇陵裡頭......”
那佛龕供奉的也並非地藏王觀音菩薩,而是一尊服飾華麗鬢髮如雲的女性人物,那神像線條極簡,卻並不丟臉出其仙顏高雅,然雙臂平攤,一手握花籃,一手卻五指微勾,彷彿也抓著甚麼。
如果能尋到老天子那紙遺詔,他又何必在這裡華侈時候!
忠順眯著眼掃了掃殿下,見那老匹夫雖被打得渾身是血,臉上卻仍未有半絲伏輸,嘴裡一邊慘叫一邊顛來倒去地反覆著“賊子誤國,佞幸誤國”,那模樣活像隻一息尚存不甘伏輸的老邁鬥雞。
時候向前,赫連扣一行剛到達宮門便被攔下,這些替代了宮中侍衛的多數是親王妃母族練習出的私兵。赫連扣也在此中見到了幾個非常麵善、眼神閃躲的人物,都是他當年即位時汲引的白叟了,果然利之一字,能叫人看清很多東西。
細細想來,赫連扣也不過二十六七,日日躬耕不輟、壓抑賦性,為這大錦,他實在支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