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說那些有的冇的,我聽著硌得慌。”賈環翻了個身,一掌控住了帝王廣大苗條的手掌放到臉上貼著,輕聲道,“也不止我一人忙,子旭、相卿也累得夠嗆,你若這麼說,倒是有失公允。我現在既是你的臣子了,你便不該辨彆來看。何況做這些事,我內心頭喜好得很,冇有半點兒不樂意。”
寶玉聽了,鼻子一酸,倒是再顧不上甚麼,埋頭衝進了屋內,裡頭好久才傳出一道哭聲。
恰是遲暮,昏鴉寥寂。
“哥兒。”彭索驥和他是老熟人了,見了他便一躍而下恭敬施禮,臉上殊無半絲龍鱗衛對外的驕狂囂意。
赫連扣珍惜地撫了撫賈環的頭髮,低頭吻著他的嘴唇,喃喃道:“好環兒,很快、很快,那些叫你膩煩的人和事,就再也不會呈現在你麵前了......”
那片烏黑的裙角飄搖而去,就像一支素芙蓉順水流淌,雲菖當然叫得急,賈寶玉卻似一聲兒也聽不到,下認識伸手去抓那衣襬,布料在跟前兒一晃一晃,竟平增了些天涯天涯的味道。
“她在裡屋,我做主叫她睡了你的床,總不過這麼幾日,總要......放心的走......”襲人倚在廊下悄悄說道,她的目光落在寶玉臉上,如古井深潭,卻又含著沉沉感喟。
這雲菖,賈環也是見過的,隻覺此人鋒芒畢露,仗著描述生得好便有些拎不清自個兒身份,更因他那些下作手腕而非常討厭。不過在薛蟠他們眼中,這雲菖放得開,床底工夫了得,長得也不俗,會操兩下琴,帶在身邊非常長臉,便替他贖了身隻當個小玩意兒似的悠長養在院兒裡。
雲香小榭就修在怡紅院後邊兒,他們昔日裡笑鬨彈唱,前頭俱是聽得一清二楚,寶玉有多久不返來,這院子便像荒涼了多久,出入間毫無聲氣,丫頭們竟日裡也不知該擺入迷采給誰看,做好活計給誰誇,現在竟彷彿個前朝的燒燬行宮,到處可見昔日華麗都麗,卻叫人止不住生出悲慘冷僻之意。
賈環笑了笑,閉眼道:“再給我揉揉,這會兒緩過來了,疼得有點短長。”
這紅丸,便是他從一個有些權勢的老寺人手裡得來的。
卻說這晴雯,隻因生的斑斕又與黛玉有幾分神似,之前非常東風對勁了一陣兒,莫說旁的誰,怡紅院裡另三個大丫環摞一塊兒倒還不及她得寵些。隻是哪曉得春闈出了那檔子恥辱難言的醜事,賈政氣癱了,寶玉益發低沉,王夫人更加惱她短長,張張嘴便要將她發賣出去,若非寶玉哀聲告饒,老太太念著昔日情分也替她說了幾句軟話,這府裡恐怕早留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