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間，總有如許的緣分，不管是多麼身份多麼年事。

蓮香點頭應著，又道：“昨兒個我出門，聽街頭巷口的都在傳，那新晉狀元蘇赫的名聲臭了，鄉間的荊布妻找上門來，他卻和那首輔家的蜜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不幸那女子，幾乎一頭撞死在金殿上！聖上仁厚，許了他倆和離，又賞了那女子很多財寶金銀，叫她歸去好過日子，可誰知還冇出這燕都城，那薄命女人便死在了堆棧裡，渾身都是血，阿誰嚇人！又有在狀元府裡發明瞭凶刀，這可真是跟哥兒您說的秦香蓮陳世美極像了，隻恨人間冇有那包拯包大彼蒼，可惜可惜！”

賈環的手指貼上他的臉頰，一點點抹平男人眉間的褶皺：“赫連，冇有甚麼對不對的。你是個天子，必定是要心狠的，隻要對更多的人慈和珍惜，你就還是個仁君。”

“竟是個不會主顧的蠢物！偌大個賈府竟隻派瞭如許的貨品照顧環兒嗎？”赫連扣冷喝。

賈環輕笑，等笑夠了才昂首道：“你歸去罷，再不走宮門可要落鎖了。雖說不是大事，卻不免要遭人閒話。”

赫連扣有些手癢地掐了掐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兒，身上錦被掉落的動靜有些驚了小孩兒，眼皮底下的眸子轉動著，像是頓時要醒來。男人趕緊把他抱起，行動笨拙地拍著哄著，又輕手重腳地把他塞進被子裡，小少年蹭了蹭緞麵，複又睡得苦澀。

男人本日換了色更沉更重的黑金雲紋鑲貂毛長袍，腰間懸一塊青玉玨，滿頭烏髮都披垂著，略有些混亂的模樣，端倪卻顯得更深切些。

黑衣男人低聲嘀咕著甚麼“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主子，為甚麼你是如此殘暴的主子”又或者“不幸的環兒，一朵荏弱芍藥插在了一灘殘暴池沼上”諸如此類。

身後傳來輕笑：“你如許說，但是冤枉蓮香了。我使她遲些返來的，便怕了劈麵撞見朱紫。”

賈環本來是要給他束髮的，見男人那副舒坦的模樣忽而有些不忍，便伸手替他按摩開端皮來。冇過一會兒，赫連扣便沉沉地睡去，賈環歎了口氣，折身回屋裡取出錦被替他蓋上，又在椅邊多擺了一個炭盆，本身便坐在一側悄悄地寫字看書。

“你親目睹到了？”賈環好笑地點了點她賊兮兮的眉頭，“小丫頭長歎短歎的，易老！”

賈環從厚重的錦被裡探出一隻手，悄悄地撫著男人的臉頰，柔聲道：“赫連，你在難過麼？”

“朕睡了多久？”赫連扣起家，髮絲滑落，一枚紅玉瓔珞垂下了流銀穗子，端莊素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