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拱手大笑，臉上倒是不掩得色。接下來的話題很天然地便轉移到了士農工商之上，這本就是個千古論題，賢人的定論也未有不異，爭著爭著竟更加狠惡起來，那些平日裡斯文沉穩的學子們相互間麵紅耳赤、拍桌對吼，倒也可謂奇景。

場中約莫有一人高的長香將將燃到絕頂，賈環好輕易放動手中紙筆,長出口氣,隻覺比之宿世高考還叫民氣力交瘁。

林子旭與賈環對視一眼，悄悄地沉默了。

酒到中旬，一個喝得麵憨耳熱的素衣學子笑道：“諸位年兄這幾日隻怕多還是待在家中推斷那會試題目，我是冇有那樣的心，混跡於坊間，倒是聽了一樁妙聞。”

“景兄無妨說來聽聽。”梁柯眼睛一亮，很有興趣地往前探了探身。

待到放榜之日，出乎浩繁考生料想，貢院外未有皇榜放出，卻有個寺人傳旨，宣諸學子巳時於乾清宮覲見。

那黃博文眼中立時爆出欣喜好欣的神采，對勁洋洋地瞟了瞟賈環一眾，又哼一聲，趾高氣揚地邁步走上了玉階。

“梁柯梁夢樵，李鈺李元爵，嚴傅嚴相卿，並另幾位年兄，我身邊這位便是林大人門下高足賈環小兄弟，大師夥兒都是有才之人，今後少不得同事一處，林或人鄙人，蒙各位厚愛，今兒個恰是把幾位聚在一處熟諳熟諳。”林子旭領賈環落了座，將列席幾位一一指過，語氣謙恭溫文，也不端著架子，倒是叫民氣生好感。

賈環答得如何且不細說，隻是走出那一片明黃帷幔，含著冷意的東風撲在頰上，才使他完整復甦過來。身後仍有很多學子在奮筆疾書，賈環粗粗一瞥，非常驚奇於竟瞧見了幾張非常麵善的麵孔，但他對此次科舉的□更是比旁人清楚很多，自嘲一笑，並不太掛念在心上地回身走了。

那人倉猝擺擺手：“可彆，這等豔福我那裡消受得起。好歹他家現在另有朱紫相互，我們一介平頭百姓，那裡敢去出這般風頭？”

東風正盛，上頭寺人鋒利的叫喚都變得有些恍惚，考生們在廣場上已站了小半個時候，連雙腿都麻得發木了。賈環也不好受，但這一刻，身材的感受恰好又非常悠遠，彷彿冇有甚麼能禁止他緊緊盯著林如海的嘴唇。

梁柯狠狠地咬了咬牙：“甚麼玩意兒，穿得跟隻紅包似的，恐怕彆人瞧不見嗎？等小爺拿到前三甲，不笑死他！”

待到第三日，剛巧林子旭著人來請，賈環纔算離開這苦海，忙換下衣裳去往饕樓，見了麵兒便是一疊聲的伸謝，驚得這位大理寺卿家的三公子幾乎從椅子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