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隻消一眼便有所計算,現在水晶倒比玻璃易得些,卻還是奇怪物,這一架子勞什,少不了破鈔千把銀兩。
忠順的青睞,彷彿將這高門大宅最後的活力焚於一處,香木集頂,於病篤瞬息將將綻出萬丈光芒,竟好一副與皓月爭輝的姿勢,使所見所者多有迷了心眼,不辨前路。
“環兒,有甚都雅的,竟是要將你的靈魂奪了去?”水溶見他好久不說話,也不知兀自看向那邊,隻覺空寂,不免拿話逗他開口。
賈環抬眼瞧了瞧被夕日輕浮圍攏的大觀園,真真好不都麗,雕簷綺戶,堪比吳王台榭,一抹殘紅如血,偏生又有股子詭譎莫測,使得滿目喧嘩熱烈蒙紗遮霧、水月鏡花,過了徹夜,戲台子結束,其間各種也彷彿不過是平話人儘是班駁舊痕的手劄罷。
賈政見了,又羨又妒,卻也未有他法。
更有那江南甄家的大房夫人與她勾搭上,一來二去竟是有些冇法無天了。
雖是賈母千秋,女眷究竟見不得外男,老太太也不過出來坐將半晌,與水溶水涇並幾個公侯說上幾句,聽賈珍賈赦念一番祝詞,又好生表達拳拳謝意,便由金鴛鴦攙扶著進屋去了。
賈環抬眼看他,歎了一句:“王爺有這心機便是非常好了。日前賈環多有獲咎還請諒解則個,我那姐姐竟是很命苦的,性子又倔,我少不得體貼則亂些。王爺品德我見過了,隻請、隻請好生待她。”
他二人這裡很有些和樂融融,那頭月色如銀,倒是忽有眾女子尖叫抽泣,倒是將他二人嚇了一跳。
賈環未曾來過這大觀園,也不過隨便尋摸,且行至*館,見翠竹碧綠,在粉白影壁上映出節節長影,倒是有些意趣。現在林姐姐不在這兒住,卻也不知與了何人,大略倒是配不上這“*”二字!
王夫人到底是個不經事的婦人,此時麵上便顯出很多非常來,也幸虧走在背麵,纔不叫人發覺罷了。
賈政一時有些對勁,轉頭瞧瞧那三個,卻皆是稀鬆平常,彷彿視而不見,相互說著些小意話兒,旁的未曾重視半個。貳心頭正不歡愉,那同來的機警宮人便大聲報了他三人名諱,一時廳子裡竟是靜得齊了。不過半晌,身份上等些的又活潑潑湊上來問好,便是對上描述尚不敷的賈環,竟也顯得可親慈和。
賈環比起這二位,身上功名便算不得甚麼,實乃他座師林海與諸君皆是有些友情的,更兼位高權重,不得子嗣,想來他日衣缽便是這賈府庶子擔當,少不得也給他些顏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