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扣放下書卷,抬眼望去,少年的麵孔掩映在燭光裡,分外迷離潔淨,唇角的笑一如他不時回想的那般溫潤安好,一眼瞧見的,就是思念蜿蜒、情義靜好。
“隻得一雙筷子,你我分食可好?”賈環側頭,帝王的眼神一向頓在他身上,熾熱而定然,他抿著唇輕笑,那目光驀地一沉,竟實足十地傷害起來。
見趙嬤嬤麵上神采輕鬆很多,平兒又與她閒話幾句,聽聞裡間略有動靜,乃告罪倉促出來。配房中置著三四個冰盆,非常利落,直叫報酬之一清,榻上斜倚著一著鵝黃襦裙的美麗婦人,許是天熱,廣袖倒是攏在肘間,故而暴露兩截白膩藕臂,其間環著一個十歲大的小女孩兒,一時顯得又是溫馨又是旖旎。
少年摸了摸生硬的脖頸子,低緩地吐了口氣,喚道:“蓮香。”
賈環那勺子舀了一點雞湯,吹了吹遞到他唇邊,笑道:“喝呢!蓮香白日就燉上了,實足的工夫,我不過借了個現成。”
要說賈環在彆處那斷斷是人精兒冇跑的,可趕上豪情這回事兒他還真冇甚麼經曆可言。宿世給李淮追著跑,茫然地愛上了,被動地出櫃了,他不是支出的那一方,以是李淮說那是愛,他便覺得是。直至落得舉槍他殺的了局,想來也怨不得彆人。
平兒因感念她的知心,倒要從袖中拿出剛打的銀餜子送她,那婆子忙推了,道:“女人使不得使不得!現在奶奶不管事兒,竟一心隻好待著大姐兒,前回替我那不爭氣的兩個兒子求活計,少不了女人在此中周旋。現在不過做些分內的,那裡敢討甚麼賞頭!”
饕樓在赫連扣和龍鱗衛的庇護下生長勢頭凶悍,另在應天府姑蘇府等處起了好幾家分店,現在倒成了賈環與赫連扣手中非常短長的一張底牌。未免呈現尾大不掉等題目,賈環倒是涓滴不敢鬆弛的,一應賬冊看下來,竟是連入了夜也未曾發覺。
現在卻分歧,他是立意要站在赫連扣身側的,說不得要投入出來,本就是內行,現在更是看不清,帝王使得那些謹慎計是一踩一個準兒,忙矢語發誓恨不得簽了賣身契才完事兒。
“幾時來的?可餓了?”賈環放下碗筷,口中閒閒扣問,彷彿他二人之間並未隔著那相離的半年光陰。
賈環俯身親了親帝王的額頭,用茶碗分了一些麪條,另加了一勺子切好的雞肉筍丁叫子遞給巴巴兒湊在一邊的刑十五:“一時冇有彆的,吃夜食並冇有好處,你也不過嚐個鮮兒,喜好的話明兒白日我再齊備了質料給你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