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奇道:“環哥兒?如何又扯上了他?莫非還是為了昨晚那件事?”
李準眼中含嘲,聲線倒是滴水不漏的安穩圓融,稚嫩中更有幾分慚愧和委曲:“昨兒老爺使我捱了五下家法,孫兒惶恐,這錯處也便總結出五條。第一,能人所難。丫頭荷晴本是三姐姐房裡的,前些日子我卻硬叫索要了過來,隻因她在雪天兒給孫兒圍了件大氅便內心喜好,可誰想以後她一味地鬱鬱寡歡,竟是冇想到她如此忠於原主,老爺常教誨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一次倒是環兒做差了。”
賈政訕訕地罵了句“那上不了檯麵的女人”,倒也再不提請家法經驗賈環的事了。
小孩兒正正神采,恭謹施禮:“回祖母的話,孫兒曉得了。”
王夫人擁戴著:“可不是,怨不得與那荷晴一道,原也不是個好的!不幸環兒竟都是被她們帶壞了,還累著寶玉也犯了錯!”
小孩兒那打著小嗝兒口齒不清的模樣兒天然又是讓眾姐姐mm們調笑不止,連賈政也有些忍俊不由,一時這廳裡除了咬牙切齒的王夫人與膽戰心驚的蓮香,竟是大家都感覺賈環敬愛極了,連縮在賈母懷裡的賈寶玉都偷摸瞧著賈環,內心很有幾分靠近與獵奇!
賈母撫了撫團在她懷裡的賈寶玉,李準一錯眼間便瞧明白了一張色彩極其鮮妍的側臉,柳眉杏目標,清楚是半大少年,卻竟然看著像個撒嬌憨皮的仙顏女孩兒。
賈政見小兒子眉眼淒苦,卻又生生倔強地咬著唇,弄得整張姣好的小臉兒出現青紫,神情便軟了三分,先頭聽小孩兒句句都是本身的教誨且又瞭解了他昨日請家法的用心,頓覺這庶子又比那孽障好了不知幾籌,臉上不免帶了些對勁與疼惜之色。
賈政一驚,雙股發軟,即使心疑倒是如何也不肯意信賴本身竟叫這黃口小兒的一個瞪眼嚇住了,臉上更帶了幾分憤喜色彩:“如何,你老子說你幾句竟還不得了嗎?小孽畜好膽兒啊,說不得還要將家法請出一次!”
當下便把早上的事一一分辯給平兒聽了。
“環哥兒這眼淚可跟女孩兒似的多極了,瞧瞧,哭的滿臉都是淚痕,不曉得的還覺得我們這兒多了隻小花貓!”賈母摟著李準的肩膀朝底下笑道。
坐在菱花前頭,李準動手抽了絛帶解了髮辮,將一頭烏木樣髮絲順手用玉簪挽住,那玉的碧色不算甚好,卻襯得他皮膚更白了幾分。
李準不等端著毛巾的丫頭到麵前,便垂了長而密的睫毛,帶著幾分哭腔道:“環兒昨夜毀了大好的日子,祖母已是頭痛,這會兒卻如何還敢讓您心疼!荷晴帶我與寶哥哥去看那凍住的蛇,我隻道好玩風趣,卻忘了那是多麼傷害的物什,寶哥哥為人純善,惦記取讓祖母看別緻,將那凍蛇藏在袖裡隻等給您欣喜。不想晚宴時那蛇復甦遊走驚了滿屋的親戚長輩,這卻滿是環兒的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