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哂笑兩聲,岔開話題道:“聽聞那小蓉奶奶倒是個妙人,詩詞歌賦無一不通的,又嫋娜纖巧、脾氣風騷,想來林姐姐與她可有話聊。”
帝王似是對勁地點了點頭,竟將他送到門口,又摘了一副長戴的鶺鴒香念珠給他纔回。
坐在車輦上的馬伕是他的一個清客,名喚狄文耀的,他一貫深得水溶信賴,是以提及話來也少了那份顧忌。
水溶到了馬車上,便不顧形象地倒在了軟座上,墨發狼藉,烏黑五爪坐龍白蟒袍也似失了一貫的貴氣,鬆垮垮地搭在身上,襯得那張本就白淨的臉麵竟顯出幾分慘白來。
刑十五鬆了桎梏,僵著麪皮,舉動手隨便行了禮:“衝犯王爺處,請多包涵。”
待得酒足飯飽,賈環本日見水溶的目標也算達成,赫連扣便不欲他再與水溶多有交集,故一起送他出去。
水溶不掩驚奇,抬眼向上看了看,卻見坐在天子大腿上衣衫勝雪三分的少年端倪沉寂,含笑而對,一時心中不知是害怕還是感慨更多。
不過半晌,蓮香便端著沏好的茶水糕點等物出去,水溶談笑晏晏,與賈環聊了幾句時新的動靜,又有他在官方聽來的很多怪談妙聞,除了埋頭苦吃的刑十五,廳子裡倒也熱烈非常。
怪也怪刑十五的表麵過於有棍騙性,一個清臒高挑的青年,最多不過冷了些,麵無神采了些,放在閱人無數的王爺眼裡倒還真看不出幾分特彆。
林黛玉啐他一聲:“一徑胡說,我瞧著你那處便也是蓮香裡裡外外埠給你清算劃一了,你日日隻在那榻被騙個繁華閒人,那邊累得起?”
狄文耀打了個呼哨,馬車轉太長街,行入一處風景溫馨楊柳成蔭的河岸,瞧著波光粼粼如紅霞漸染的水麵,水溶表情好了數分,輕巧道:“不過本日倒也不無收成,可見皇兄還是信賴我的。文耀,在饕樓前停一停,我經常聽聞那邊的點心茶水很有新意,本日倒想嘗上一嚐了!”
水溶苦笑道:“你曉得甚?今上如本日漸嚴肅,我打起十二萬分精力仍不免出錯,隻消多說一句,我便是盜汗涔涔,竟覺下一刻當要昂首跪地普通。”
水溶揖了揖手:“賈?哥兒係敕造榮國府中人?一貫倒隻聽聞他家有麟兒寶玉,生的娟秀端方,竟不知另有子侄也是如此明麗耀人,是小王眼拙了。”
水溶仍含著清含笑意,君子端方模樣,賈環苦笑道:“草民賈環見過北靜王爺,恕我不便多禮,勞您包涵則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