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一刻,賈寶玉與王熙鳳漸緩醒來,唬的奉侍他們擦臉淨手的小丫頭一下摔了盆子,跌跌撞撞地衝出去喊人。
王熙鳳壓下滿腔肝火,瞥了瞥身側神情木然的小少年,狠狠掐了把腿根子才低低應道:“是,孫媳稀有的。”
賈環笑了笑:“鄙吝鬼兒......這是我自個兒要求著出府,並不與彆人有關。趙姨娘現在被罰在院子裡,探春也不招王夫人待見,我便是賴著,也不會有好兒,還不儘早早地脫了身去。爺還不信,以我的本領,便尋不著比這賈府更好的前程了!”
“您說的是簡便。二奶奶後添的幾身兒都是上好的料子,熟行的剪裁,白給我那弟弟俱是糟蹋了的。”蓮香嘟嘟囔囔地抱怨,又禁不住怨道,“您竟這麼輕易就出府去了?我瞧著那寶二爺不是挺好,可有半點子被衝著來了的?日日都在林女人處鬨騰,惱得她都稱病不愛見人!”
赫連釦眼神閃過幾分凶戾:“那到底是我的地兒,他若要來,有一個殺一個!”
賈環皺著眉道:“宮闈重地,耳目又多,你竟不怕他們發明嗎?”
蓮香:“......”
蓮香扯著櫃裡半舊的衣裳,為莫非:“哥兒,這些都不帶了的?”
男孩兒哭夠了,正躺在老太太腿上撒嬌,聽王熙鳳發言,也順著看過來,瞧見林黛玉時眼睛一亮,再看著她身側的賈環時,卻模糊暴露幾分厭恨。
賈寶玉委曲道:“仙姑說了,我本是命大之人,不管如何也不會被小鬼搬走了靈魂!原是這家裡有人與我八字相剋,才那般輕易著了道!”
如此小巧女子,纔不枉本身與神仙搶命,為她改那玉殞香消!
林黛玉冷冷地看著他,一把扯開那手:“環哥兒出得府去,舉目無親,孤苦無依,你使他祝何方吃何物,天冷可有人加衣,天熱可有人打扇?哪比得寶二爺您,綾羅綢緞、珍羞佳饌,莫說五年,便是五十年也那裡使不得?”
蓮香嚇得幾乎尖聲大呼有賊,一黑袍男人卻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麵無神采道:“他是我主子,不是賊。”
“林姐姐?”賈環趕緊按下她,又拉了拉落到女孩兒腰際的銀鼠皮毯子,“另有一會子才天亮呢,你先睡著,可彆過了風。你身子不好,來日我請人診了病症開了方劑與你送來,屋裡剩的雪蓮燕窩人蔘靈芝等,也留給你,放寬了心腸吃著,冇了我再令人送來。這銀鼠皮子你留著,轉頭我再讓蓮香拿了那貂皮大氅雲狐披風的,你長年帶病,萬不成有一絲不爽。缺了甚的,直與二嫂嫂說也好,令人傳信給我也好,林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