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著她老是我的外祖母，不管如何，人病重之際，想見見也並不過分。隻是我也想得過分簡樸了。”黛玉靠在他身上輕聲道

“老太太，您從宮裡出來的，有何不知呢？國庫裡頭的銀子是做甚麼用的？兵戈賑災，修橋鋪路，那一項是不要銀子的？如果為著一些私交，抹不開這個麵子去討要欠款，可置這些國度大事於那邊呢？我們王爺不是冷心腸的人，隻是大義前頭，不得不如此罷了。甄家雖是與您府裡交好，可甄家老太太凡是明白些，略勸著些家裡頭的爺們兒，天子念著舊情，總不會如此措置。按理，這話我不該跟老太太說，這原就不是我們內院婦人該議論的事情。老太太心善，天然想著為她們討情。隻是這話到我這裡就是了，萬不成對人講了，免得肇事上身。”

太後一貫喜好黛玉，黛玉對這個慈眉善目標皇瑪嬤也非常有些渴念之思。太後身材不佳，她也進宮去了多次，實在替太後擔憂。如果彆人，她斷不會出甚麼主張，隻是太後麼，她還是情願為她白叟家做些甚麼的。

賈母見她如此神態，不免又傷感了一回。就算是外孫女，到底身上也流著本身的血。如果求她，必將叫她難堪；如果不求，現在自家這般又能求了誰去？林如海那邊是不必希冀的，那是個極會打太極的人。宮裡的朱紫也不必想，現在算是朝不保夕了。

這還隻是賈母的屋子，如果那大觀園裡頭，隻怕如許的東西更多了。

“是的，老太太心疼孫子孫女兒，玉兒自是曉得。”黛玉掠了掠鬢角的頭髮，順著賈母的話說。

第 104 章

閉上眼睛，賈母沉吟了半晌。黛玉悄悄地坐在她中間，也不開口。很久，賈母展開眼睛，直視著黛玉，苦笑道：“也罷了。原就是有些個能人所難了。隻是，”頓了一頓，“如果有朝一日……玉兒替我照看些……照看著些蘭兒幾個罷。”

“你……”賈母一雙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憤怒，“唉，現在凡是有一點兒體例，我並不肯意費事你和你父親。特彆是玉兒你，身份畢竟分歧。前些日子，江南甄家，是我們的故交。就因為虧空了國庫，就生生的抄了家。那甄家老太太，也是我在宮裡服侍的時候結識的。那但是做過今上乳母的人呢。唉……”

黛玉看底下坐著的王夫人和寶釵兩個對視了一眼，又都看著老太太。端起茶盞，掠著裡頭的茶葉，垂下視線不再說話。

內心苦笑，敏兒的兩個孩子，竟冇有一個心性像她的。瑾兒是個男孩子，前一刻跟你笑著，後一刻便能將手打到你的臉上，這也便罷了。反正今後要頂門立戶的，性子軟了弱了也是不成。隻是這個玉兒，看著暖和和婉的一小我，如何說出的話來，竟似含著刀子帶著針呢？偏生又都是藏到了棉花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