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罰了俸銀,政二老爺並不太在乎,擺佈榮國府家大業大,少不了他的銀子花用。但是被明旨告誡,這就讓二老爺頭暈目炫,滿麵羞慚無顏見人了。他向來自誇端剛樸重,卻被斥為蠅營狗苟之輩,若非為了留下有效之身,他都恨不得一頭碰死在金殿上,以證本身的清名。
賈赦這邊銀子賺得盆滿缽滿,又是升爵又是封官的,這半年多來的確順得一塌胡塗。但輪到賈政的頭上,這半年便能夠說是不利透頂了。
邢夫人聽到老太太有請的時候,正帶著迎春陪一名宮裡的嬤嬤說話。這位張嬤嬤是賈赦給女兒請來的,是大老爺為女兒千挑萬選出來的教養嬤嬤。張嬤嬤十二歲小選進宮,在宮裡一呆就是三十多年,現在被皇後賜給了迎春,今後是要跟著迎春出嫁的。
好好地過年呢,俄然之間外書房就被占了,連著大小老婆都被攆得要搬場。明顯他纔是榮國府正堂的仆人,卻弄得彷彿喪家之犬一樣,人家一說要擴建府邸,他就得讓位子。固然政二老爺大要上忍辱負重,泱泱漂亮地搬了書房,可這內心……早就把賈赦罵了個溜透,就差冇咒他出門就摔斷脖子。
那些話聽在王夫人的耳中,麵上雖還是慈眉善目標,內心卻暗自策畫起來。邢氏為甚麼剝削下人,人本就貪婪是其一,更多的是她手裡冇多少私房罷了。現在她既然風雅起來了,那想必是手裡有了銀子,還是很多銀子。那麼,她的銀子是從哪來的?
本來,冇了王熙鳳這個替死鬼,榮國府這個偌大的洞穴就隻要由她來填,填得她心肝脾肺腎都是疼的。故意把王熙鳳叫返來吧,派人去了莊子上幾趟都被邢氏回了,好輕易比及他們的將軍府修完搬返來了,恰好這鳳丫頭竟有了身孕不能勞累,這讓她找誰說理去?!
她身邊擺著兩個小箱子,一個內裡是些小金飾、宮花之類的,另一個內裡倒是包裝精美的香皂。賈迎春上前一看,便明白這香皂,纔是真正要給她們看的東西。
而與他被斥相對的,倒是賈赦因進獻水泥有功,被聖上讚譽有加並加官進爵,這讓政二老爺內心何故自處?!為了這個事,二老爺足足有兩三個月未曾出門,就連家裡的清客也等閒不見。
邢夫人笑看著她演出,眼中閃過諷刺,笑道:“實在,也不能說這是府上的財產,應當說是我的嫁奩、私房。這香皂的方劑,乃是從我陪嫁的一隻匣子的夾層裡找著的,本來還聽我母親提起過,也是我胡塗竟給忘了十幾年,比來那匣子摔壞了,才把方劑給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