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就點點頭，回身還坐回到床邊，握了她的手說道：“現在屋裡便是我們，再冇第三小我。你有甚麼苦衷，儘管奉告我，我必然不傳出去。再者事情不說出來，也不曉得究竟大小，或者便是好笑，到底也就冇甚麼大抵緊的。但若公然是要緊的，我總比你大很多歲，或者就能替你開解、幫手摒擋。隻是你總要說出來，再彆鬱積在內心，看著嚇人——你是冇瞅見本身神采，不過這半天工夫，跟常日竟全成了兩小我，可不是讓人也跟著焦急麼？”

王嬤嬤點頭，道：“這句話可又見出外道了。你端的冇事要說？”見紫鵑又搖一點頭，王嬤嬤感喟說：“也罷。你說如何便如何。隻是想當年我跟女人一起上京，這六七年我們一向在一處，我總覺得多少有些情分；覺得我癡長了幾歲，你們這些年紀小的平時也肯敬我，凡是真碰到甚麼事情，多少也能做個臂膀依托。不料，本來還是我自家想多了的。”

紫鵑聽這話不由急了，道：“媽媽怎忽剌巴地說這個？我雖不是林家的丫環，也跟著女人奉侍了六七年。女人待我又好，我眼裡也隻要女人。明天媽媽說‘兩家’的話，但是戳我的心窩子。”

王嬤嬤忙道：“那我可就公然不客氣啦，好姐姐！”

王嬤嬤笑道：“上麵的人有伍姐姐這句就管夠了。”

轉頭卻說林黛玉的奶母王嬤嬤，既得黛玉的叮嚀照顧紫鵑，便留在院裡不往再往前麵去，另打發小丫頭到自家屋裡拿針線笸籮之類過來。先往紫鵑床前看一回，公然見更加委頓，不但較夙起看到時大不如，就連昨日初病倒時神采描述也更強些，內心不免就格登一下；又細心看麵盤，見她兩眼虛合，似睡非醒，端倪間一股子掩不住的愁鬱，倒像是有甚麼事情困結在那邊——這王嬤嬤是有年齡有經曆的人，如許景象入眼，立即猜到必有原因。正待問雪雁，一轉頭，就見雪雁坐在桌子中間，手裡擎著個小茶盅子，半垂了頭小雞啄米似的一勁兒直點，倒教王嬤嬤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即趕緊喊她：“你個丫頭預備那邊睡？留意栽一臉茶水渣子。真要睏成如許，且往自家床上歪去，或者外頭各處走一走，也醒醒神。”雪雁聞聽她叫，揉揉眼，道：“我看著紫鵑姐姐。”王嬤嬤笑道：“曉得你故意，跟你紫娟姐姐好。但這裡總有我呢。再有，我先頭讓取針線笸籮，卻健忘那幅花腔還在箱子裡。你就當幫我跑趟腿，得空一道兒拿過來。模樣在屋東頭靠床腳的箱子裡。”雪雁應一聲，笑嘻嘻跑出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