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縱性痛哭了一場,非常不美意義,由紫鵑、青禾幫著換了一領淡紫色的五彩繡花對襟褙子,便趕過來服侍洪氏。洪氏道:“我的兒,可不消你忙!我這裡就好了。你儘管在邊上坐著。”恰洪氏換的是一件藍紫色縷金花草紋樣的對襟褙子,又配一把淡紫色紗繡草蟲的團扇,因而看了黛玉笑道:“公然玉兒與我默契,這衣服,看起來就親相。”隨即又歎道:“都是叫那混小子鬨的,又招你哭了一場。當初真該先細心問明白了,內心也有個預備纔好。這又是我的不是了,也到底怪他行事莽撞,不能細心體察人的情意。”
他一番話出口,方覺似有辨白之意,不由悄悄煩惱。但是林黛玉聞言,柔腸震驚,感念愈深,反不覺得衝撞冒昧。兩人呆呆對站了很久,方猛地醒過神來,倉猝扭頭,各自羞臊之餘,不由又偷眼去看相互,成果目光撞個正著——因而忍俊不由,噗嗤一聲,一齊笑將出來。黛玉這才叫紫鵑、青禾過來清算書案,又讓給章回重新上茶。章回也大風雅方吃了茶,又與黛玉閒說了幾句《四書》,這才告彆拜彆。
洪氏笑道:“那還不快去?”
注:小章相公所寫例句,依序彆離出自——《禮記·禮運》、任昉《啟竟陵文宣王行狀》、《莊子·大宗師》、《荀子·富國》、《淮南子·說山》、《素問·三部九候論》、《論語·陽貨》、枚乘《上書重柬吳王》、《莊子·徐無鬼》、《呂氏春秋·愛士》、宋玉《釣賦》、《韓非子·說難》。
林黛玉紅了臉,道:“嬸嬸又談笑。早餐實在吃得很好。因姊妹們在一起熱烈,比常日用得都更多了一些。嬸嬸不信,隻問紫鵑、青禾。”
林黛玉聽他兩三句話便掌控源流,忙用心影象,口中也不住跟從默唸。記到“訓詁之旨,本於聲音”幾個字,忽而岔出一念,自語道:“重字形,亦重聲音,無怪這裡也解釋作‘放出聲音’。”見章回聞言發笑,黛玉臉上一赧,因而問:“那表哥覺得餘先生此說,但是有理?”
洪氏這纔對勁,笑道:“既然喜好,就每人都帶一包家去。也不獨顯出六丫頭一小我,一視同仁、不偏不倚,如答應好?”
章回道:“林mm記得很對,趙注恰是作此解。倒是二mm、四mm的解釋,若我記得不錯,首見是在昌石先生的《群經考》裡。昌石先生專治經學,在小學方麵研討最深,其作音韻、訓詁,多有發前人所未見。其對上古連詞的講求,攢《聯綿字譜》,雙聲疊韻、高低同義、不成分訓等說,都為當今學人開啟新篇。而‘訓詁之旨,本於聲音’八個字,一反前人重形輕音,更有振聾發聵、革故更始之力。隻是餘家世代貧寒,著篇未得付梓,外人曉得的未幾。倒是其孫餘春在先生,現在正受這邊府裡的家塾供奉,想來‘放聲’之說恰是源此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