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風趣,身後黛玉聽了,忍不住就笑起來。一時沿湖而行,隻見前麵三座連爿的開闊軒榭,內裡很多婦人閨秀或立或坐,或倚欄看景,或圍桌吃茶,瞥見她們三個來,紛繁起家,一齊迎將上來。黛玉看搶先一個端莊婦人,穿一件丁香色暗花褙子,雪青的馬麵裙門上五彩花草纏枝連綴,身形微豐,步態雍容,笑容甚是親和——恰是賞花會主家、範大太太強氏。這邊範氏忙與她見禮,然後推著洪氏道:“就是我那妹子,章家的大奶奶。雖比我小兩歲,在常州,竟是照顧我的多。我臉皮厚,乾脆認了親,也混本身一個心安理得。”
一時用飯畢,強氏等引著世人往園中疊翠山房去吃茶。這邊女人們也紛繁跟去。獨顧穎拉住黛玉,道:“那邊為的有一帶清溪,背後成片的竹子,擺佈又有很多芭蕉,以是叫疊翠。論景色,雖不壞,卻也非格外新奇。且此時人都擠去,呼啦啦的一大群,站腳處所也冇個。不如我們去湖對過假山上麵紫藤蔭裡,中間有瀑布,另有五彩石的池子,又平靜又都雅,坐著才叫舒暢呢。”
範舒雯聞言含笑,正要說話,中間早有人脆生生介麵——倒是張婧,隻聽她道:“要論並蒂異種,實在也不難。就如那牡丹、菊花,凡要淡綠、墨紫之類少見花色,最後就往當年盛著花朵裡專挑色彩附近的,彆辟出處所分株牽枝地培養,等來年著花,再挑那色彩更近更合意的——如此五6、七八年下來,垂垂地趨近,花色總能遂心。到這旁的花木上頭,凡異種,比方甚麼重瓣、並蒂、多子,也都隻要得了這母樹的植株或種籽,便是一樣的培養。我們在家無事就愛侍弄花草,一時倒不感覺格外希奇。姐姐說但是?”末一句倒是對她自家姐妹說的。
洪氏笑道:“你自慚甚麼?隻怕她們那邊才正如許想你呢。”又問:“我看任家和張家幾位女人說話也多。她幾個如何?”
黛玉猛聽到人聲,唬了一大跳,急轉過甚,隻見範舒雯、丁荔蓉並張氏姐妹兩個一齊從山子洞裡轉出來;又聽這邊嘩啦一聲,倒是顧穎也受了驚,偏前頭坐得不像樣,才一動,竟全部身子從藤椅上滑下來。黛玉慌得去拉,一時隻鬨了個手忙腳亂,教這來的一眾都忍不住笑起來。末端還是範舒雯趕上前,將兩個一併扶直站穩,方笑道:“你們兩個倒會找處所。隻是撇了我們,實在不該。現在這番狼狽,也算是一報還一報。我們笑過,你們也免了罪。”帶著世人又是一陣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