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等這才曉得方纔動靜原因。然後就聽章回笑罵說:“個小猴子,我道你又鬼張鬼智地鬨甚麼,本來是這個!但那喜鵲兒是你白手能捉著的?也不想想你多大一小我,就躡了手足,聲響都還在這兒,它如何不聞聲?再說你捉它做甚麼?又不便養,又不好吃,翎毛也不好用來做毽子飛鏢,最是無益的東西。你倒還弄它。”
林黛玉“見一個打趣一個”,實在是相稱能夠活潑氛圍,讓世人高興發笑的。她玩起來的時候,大師也都會因為她的各種妙語非常歡暢暢快。除非寶玉觸怒了她,或是其彆人給她尷尬讓她受屈,黛玉的言辭向來都隻在一個打趣打趣、鎮靜嬉鬨的程度,向來不會刻薄刻薄,讓人剝儘麪皮下不來台。以是每當看到有些群情說她過於鋒利刻薄嘴頭子短長,就會感覺非常驚心。
關夢柯也不側身遁藏,公然就受了他的禮,隻是一張臉還板著,一本端莊道:“我可先說好了。我都是看在洪家丫頭和回小子的麵上,其彆人的好歹,我纔不管!”
黛玉見他口中說著,卻丟眼色表示那兀自呆呆去尋樹上其他鳥兒的頑童小廝躍兒,心下明白過來,噗嗤一聲,合掌道:“阿彌陀佛,如此,表哥還該將園子裡其他鳥雀都貶上一貶,以全銷此劫。”
黛玉點頭說未曾,抬眼看一看章回,俄然抿嘴笑一笑,道:“倒是聽到表哥高論,說得喜鵲肉既不成吃,翎毛又不頂用,連養來玩賞也不能,但是最無益的東西了?”
卻說賈璉回京去後,黛玉雖憂心外祖母傷懷秦氏之亡,不時馳念,但鞭長莫及,也無可何如。更兼這邊老父大病初癒,弱體猶虛,思及數年未能承歡膝下,心中一發慚愧,在林如海身前時就格外埠經心。林如海雅好丹青,隻是這多年來公事繁忙,少有工夫閒情;此番大病轉愈,他雖掛記政事,何如乾夢柯盯著死緊,鹽當局一乾僚屬也極力用命、替他分憂,倒給他掙出可貴的空暇來。因而每天簡樸聽了內裡的公事事件,做些指導唆使後,就放心在泊月堂裡養病,書畫自娛。黛玉待外男散去,就過來父切身邊,驅開了小廝,親身端茶倒水、鋪紙研磨、蘸筆遞物。她眼既明,心又細,更有父女間天生的靈犀,每不必林如海開口,隻一舉手、一揚眉就曉得父親情意。林如海有女如此,老懷大慰,心機鎮靜了,連帶身材也甚有轉機。就連關夢柯隔一日診看他脈相後,也不由說:“看這景象,我今後也不必與你開其他滋補保養方劑,隻拿一張紙,上頭寫上‘女兒’兩個字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