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來千裡歸家晚,月是一片故裡明。
章回笑道:“天然不能讓他度去——我有老太太緊著疼,老爺又滿心希冀,更有父親母親,自家裡滿心的牽掛,如何就能四大皆空,一意地隻唸佛祖菩薩。”
恰此時門外走出去吳太君的丫環臘梅,正聽到李淨說同吳太君搶了重孫事情,這臘梅便微微一笑。偏這李淨正托著水晶鏡片,恰好一眼瞥見,當時就問起來:“你這丫頭,倒笑甚麼?”
章回笑道:“這可都托了黃先生。黃先生一心反佛,平時講六經經義,十次裡倒有六七次拿佛經作靶。隨他頭一年到南京時,功課外要在他屋裡抄書,聽的就是《圓覺》、《楞嚴》、《法華》逐句逐字地批,想不熟都不成。恰好程、週二位先生那邊安插窗課,《金剛》、《百喻》之類的且不說,一部《壇經》是要逐字地註解出來。虧是幼時老太太當故事似的講了很多,又常帶著在鬆淳大師那邊聽講,很多處所模糊約約都還記得。不然,頭年課考中必然是要落了第的。”
章回還是儘管點頭,說:“但畢竟是讓母親操心了,也冇能在母親跟前服侍衣裝、阿諛茶水。”
章回將頭靠在母親懷中,悶聲說:“都是兒子不孝,三年遠遊,令母親擔憂。這都是孩兒的罪惡。”
卻不知謝楷在顧府遭受如何,章回次日又如何去請,且聽下回分化。
章回回到本身屋裡,見外間床上小書童進寶早已捲了被子呼呼睡著,隻要另一個祖父才撥來的還強自撐著。章回問了他名姓,便即打發了睡去,本身卻將書篋再清理過一遍,又把書案上筆硯之類器具一一擱放整齊,這才寬了衣服到床上。卻不即睡,倚著床梁,摸了一本《河嶽英魂集》,拿在手裡,一頁頁地漸漸翻過,眼裡卻隻見著冊頁上一層從窗格子裡落出去的薄薄月光。恰是:
章望點頭:“是了,你書院裡那幾位,都是三家教義通達的,論起明心見性的學問來半點不差。隻是苦了你們門生,在這幾個徒弟之間來去周旋,還要應對得體,但是至心不易。”說著抿嘴淺笑,待一轉眼,見洪氏在旁也掩了嘴吃吃地笑,不由問:“你又笑的甚麼?”
洪氏這才恍然,點頭道:“本來如此。我倒冇想到,忘了顧三爺家妹子恰是嫁到謝家去的。隻是高門大族後輩,也能夠這麼簡樸隨和、凡事不招不搖的,委實少見。回兒說得我都想冒昧請他過府,與這孩子見上一見呢!”
洪氏聞言奇道:“與你一同返來,莫非這孩子竟還是同親?”想想不對,又問:“為的他冇到過常州,故來玩耍?還是,實在他是來向你父親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