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點點頭,方欲說話,有人回說:“璉二爺過來了。”眾姊妹就躲避了。薛阿姨、邢夫人、王夫人各自座上坐了。
賈母笑罵:“你嘴皮子高低一碰倒輕巧!就有這很多工夫做活兒,我也捨不得鴛鴦丫頭這很多勞累。”就指了一個給鴛鴦,道:“得空就做做,也不是甚麼焦急利用的玩意兒。”
這邊麝月等早悄悄請了寶玉的奶孃李媽媽過來,又是掐又是拍,好一通折騰,寶玉方纔“唉喲”一聲叫出來。李媽媽等人正要鬆口氣,就見寶玉捂著胸口,喊一句“心好疼”,身子已經軟倒在地下。嚇得世人慌亂的慌亂,轉圈的轉圈,叫喚喧騰,未幾一時,就有賈母那邊的人來問如何回事。襲人等冇法,隻能回瞭然。這邊傳話的丫環也嚇著了,從速飛報賈母。
鴛鴦又忙謝了鳳姐。鳳姐扶起來,笑道:“謝甚麼。都是貢獻老太太。”
鳳姐笑道:“這個好辦。我記得金彩有三個兒子,長的金文翔二十三歲,前年景的親;上麵兩個小的也十2、三歲。這番就叫鴛鴦她爹孃帶了兩個小兄弟去,他哥哥嫂子還留在這邊,兄妹之間就有照顧了。”
這寶玉到底不比其他無才庸碌,一番勤奮苦思,到這日近晚餐時,四篇詩文皆得了;當真謄抄清楚,恭恭敬敬遞與賈政。賈政拿來看時,先見一筆小楷,字法學的二王,入目清雅蹁躚,細品則透出一股子簪花婉媚之氣;再看篇章內容,輕靈脫俗,搖擺成文,雖有些用典陌生、見地稚嫩,不掩一派天然意韻。賈政就忍不住點頭。忽一眼瞥見寶玉窺頭探眼,神舒氣鬆,賈政猛地沉下臉來,罵道:“作死的孽障,我竟並未曾見你有過如許的文章!定是從那裡抄來,敢在我這裡弄鬼!”
說得賈政臉上陰雲稍散,麵色微霽。但是寶玉倒是麵色由白轉金,而後哇的一聲,就吐出一大口血來。王夫人嚇得眼淚兒都住了。四周的人儘慌了神。隻要賈母摟定了寶玉,喝道:“鳳丫頭扶你太太家去!珠兒媳婦看好你姊妹們,都帶出去!統統人不準嚎,不準亂走!叫璉兒過來,問大夫如何還冇請來!”
---
賈母與賈政聽他這幾句話說得明白,都歡暢起來,但是看他神采,擔憂又減輕了幾分。賈母便摟著他問:“到底覺著如何?”
鳳姐忙笑道:“並不必帶了去,反倒是要端莊討老太太的一個示下。”因而就重新細心提及來:“方纔林mm那邊送了信來,說一些林姑父那邊舅老太太明朝來家的事情。我因見送信的是紫鵑,想到前兩日老太太允準,她一家子都該算是林家的人了。隻是她爹媽現在都在南邊看屋子,又遇著年初底下正忙,盤點物件、交割職司,一時怕趕不及年前上來,就跟林mm商定了,乾脆等過了年再讓上京來。現在卻該要定下代替他們的人,過了年往南京去,好讓他們過來。我想這接辦的人旁的非論,第一要忠心誠懇、知根知底,從家裡幾輩子的老仆當中選得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