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從速站起來,訴說事情顛末。前頭不過三言兩語簡樸帶過,但是從洪大一行由諸暨出發開端,就說的倍加詳細:如何壽雁娘女扮男裝,依著自家兄弟取了表字,又托表兄薑平說項,與洪大等結伴隨行;如何這壽鴻飛一起上少食少言,以求掩人耳目不窺本相;如何洪大一片熱腸擔憂火伴,幾次加餐送水,卻被她假裝孤介乖張,用心冷對擯除。如何一行人遭受強盜暗害,壽鴻飛初時啞忍,但求安然,後見盜匪謀財更侵犯命,當機立斷抖擻抵當;如何箭法精準,連珠勁射,直取匪首,如何槍法高強,矯夭捭闔,以一當眾,如何與洪大、薑平默符合作,以長補短,逆轉危局。又是如何盜匪步步落敗,窮途之際凶性大發,認定洪大技藝最弱,就此咬死了膠葛,竟想同歸於儘;如何壽鴻飛看破對方企圖,臨陣激起血勇,拚著受傷中箭,硬是將負隅頑抗之徒儘數擊殺,救下洪大及同業,更不顧己身傷痛,護持世人連夜投奔衢州城府――說得繪聲繪色、活矯捷現,到那緊急關頭之處,更是不厭詳細,把世人方位行動、神采眼神,乃至於四周山石草木流水驚風莫不描述清楚,隻聽得中間坐著的洪氏、範舒雯如臨其境、如見其人、如聞其聲,就連鼻子裡也彷彿嗅著了漫天各處的血腥味,心神搖擺跌宕,直如潮流似的高低起伏不休――端的驚嚇到了極處,欣喜也到了極處,背麵的激昂、欽服、感佩更到了極處。待一篇話說完,兩個拳內心的手帕子早被汗浸得濕透,坐在那邊氣喘籲籲,半天都不得平複。
章望這纔開口,申明事情原因,隻道:“阿大寫了信來,說機遇偶合,看上了壽廣蘭的女兒,更受了人家拯救的大恩,誠懇酬謝,更成心求娶。卻恐怕壽家門楣高,等閒不肯許嫁。故此寫信來求懇幫手討情。我們兩家是嫡親,阿大的事情,也便是我們自家的事情。以是我叫你們來,如何個章程,大師都說說話,一起議一議。”
洪氏聽了,略呆一呆,隨即就醒過味兒來,笑道:“好個阿大,好個冇緝捕亂投醫的。隻是這主張雖餿,細心想起來,倒是個真正能有效的。雖說一時半刻不免委曲了人家女人的情意,但常言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民氣’,背麵到底有個悠長的證明在。”說著轉向章望,道:“可貴阿大一番經曆。且如許的女子,我們家既然有大機遇趕上,如何能夠隨它錯過?就是不曉得這壽家到底是如何樣個家世。貿冒然上門提親,總得尋個穿針引線,有個關聯說法。那薑舉子薑坦之跟回兒是老友至好,本也不錯。隻是幾個都是平輩,有些話到底不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