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道:“此處冇有外人,我也不諱飾。前兩件當然歡樂,這第三件倒是真正可貴。姨父過身二十餘載,猶得老賢人顧念,以‘樸重虔誠’四字考語榮及泉下,實是本朝未有。姨母又得賢人封誥。如此天恩聖眷,就在我也不能不誠惶誠恐,南京潤之表兄那邊更不知該多麼感佩。”因說:“隻是老賢人如何俄然就想起姨父來?不是我傲慢猖獗,敢以私心度上,實在想不出此中景象。這一樁必然要請花大人解疑。”
章望便請花頌到莊中賞玩。三人隨便說些時令景色之類,一起行至荷塘邊,花頌見荷葉田田中一座竹板橋曲盤曲折,引向水中心一間茅草亭,說:“這裡好。”三人遂到亭中。又閒說幾句,花頌便向林如海說恭喜:“如海病好是第一喜,選中佳婿是第二喜,令親姨母得封誥是第三喜,內侄女擢升宮中朱紫是第四喜――四喜臨門,正該慶賀呢。”
林如海傳聞,頓時吃了一驚。本來花頌不是彆人,恰是內侍省少監;當年孝穆皇後為季子安康郡王親選的玩伴,後又陪侍今上,其人忠慎勤奮,向來得兩位賢人信重,平素雖不顯,內侍省實有一半的人皆是他手底下調度出來的。因他曾奉今上在文華公跟前讀書,與黃幸、林海、章望兄弟也算自幼熟悉。隻是他現在也有五十8、九的年紀,林如海如何也想不到此番竟然用了他來傳旨,又自金陵親到常州。急得隻問章望:“仰之如何不早說?”拔腳就要往吳太君處去。章望忙攔住,笑道:“如海但是慌了。再忙,也換身衣服去。”聽這一句,林如海才發覺身上還是家祭時的素服,本身也笑起來,從速換過,這才拉著章望往上院那邊去了。
林如海道:“十八年辰光,小孩兒也長成大人。莊子竄改也多,隻怕現在都看不出當年的模樣。”花頌笑道:“公然如許,倒勾得我立時就想到處轉一轉。”嘴裡說著,一起轉頭去看吳太君。吳太君會心,笑道:“曉得了,要撒歡的儘管去。隻彆貪玩忘了時候。我這邊叫人預備好酒,等你幾個返來陪我吃。”三人遂辭職出來。
花頌說:“這件事情追根究竟起來,倒有幾分林大人尊親的泉源。蒲月中,大人嶽家的侄孫媳、寧國公府塚婦秦氏歿了,寧國公府報了禮部乞假治喪,上月末出殯。因一概事體辦得豪華,少不得有禦史遞本奏報。這原也是平常慣有的,賢人一貫不大理睬。偏有那麼一個不明根底,不曉得從那裡探聽了寧國府用了塊檣木板,認定了逾製,竟不肯依饒起來。賢人因問太上皇,言道這秦氏雖名為營繕郎秦業以後,實在是原靈壽縣主的幼女,義忠老親王的外孫。當年靈壽縣主從父謀逆,罪在不赦,但是太上皇仁德寬宏,不忍無知嬰兒受親長罪孽扳連,方格外垂慈,假托孤兒令秦家收養;又有寧國府賈敬,原與義忠王府交好,或許他辭爵致仕,與秦家來往交好以作關照。現在既歿,義忠親王一脈就此絕滅,喪儀便分外豪華些也不為過分。外臣不知內幕,隻看是賈府塚孫婦,故而群情彈劾,賢人的意義,隻能臨時擱下罷了。――是以勾起天家舊事,批評邇來幾朝忠臣義士,太上皇第一盛讚先黃垂白叟風骨,秉心公理,擇善剛強;隨後提及太夫人隨夫放一一節,稱剛勇果毅、不避危難,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