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奶奶一出去,琳琅和楊海漸漸用過早餐,移步書房。
忽一日蔣玉菡在徒垣跟前阿諛,隻聽他叮嚀長史官道:“去囤積一些磚瓦木料。”
吳泉承諾一聲,蔣玉菡隻得俯身伸謝。
周宣是那群下人中最機靈不過的一個,和苗翠毛大不一樣,他曾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因獲咎了當權的主子才一家被賣,故他忙笑道:“回大爺,小人見大爺買這很多木料磚瓦盆景山石,便去問問城裡的代價,可巧碰到幾個管家說甚麼探親要采買東西,才悄悄探聽的。”
琳琅笑著將手劄收起,道:“林女人既來了信,少不我得回一封,再叫玉菡揀新奇的備上幾色回禮。何況香菱本是我帶出來的,玉菡天然要奉告我一聲兒。再說,香菱的賣身契還在我這裡,放在左邊螺鈿小櫃上麵的抽屜了,你去拿出來,和信一塊兒叫人交給玉菡。”
琳琅撲哧一笑,楊奶奶啐道:“偏你就愛辯駁,我不睬你了!我去找寧孺人說話去!”
蔣玉菡看到英蓮容光抖擻的模樣,內心也感覺安撫好些,雖說本身至今尚未脫籍,但是看到彆人脫籍後的歡樂,他模糊也能看到本身將來麵臨時的衝動和鎮靜。
楊海道:“如果女孩兒,最好生得跟你一樣,既斑斕,又有才華,針線活兒也無人能比。”
長史官不解,乃問道:“囤積這些東西做甚麼?”
蔣玉菡心中黯然,臉上卻笑道:“那圖,小人的姐姐足足繡了七年呢!”
楊奶奶人老了,早就先睡了。
他不曉得琳琅曾經在宿世觀賞過湘繡富春山居圖,也曾仿照得一模一樣,下針如有神,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將富春山居圖深印腦海裡。
蔣玉菡眼睛一亮,問道:“探親?可肯定了?”
轉眼又過了三個月,鄉間賃田的佃農送了租子來。
琳琅親撮湘管,一揮而就,給黛玉複書,晾乾後封信,又取了兩匣堆紗、堆絹新巧的各色假花兒,雖不及宮花寶貴,卻都是她親手所做,很有京風,連帶香菱的賣身契托人一併清算好,幸虧明日送至蔣玉菡處。
因楊家皆在西山大營,故楊家的地租也交給了蔣玉菡摒擋,三十八畝地,總計得銀四十五兩六錢。琳琅和蔣玉菡的三畝地總計得銀三百六十兩。
蔣玉菡並未見過富春山居圖的真跡,但繡圖上的意境之簡遠,筆墨之清逸,佈局之疏密,變幻之無窮,風景之娟秀,實是達到了極高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