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掀起,香菱走了出去,道:“奶奶叫我做甚麼?”
琳琅笑道:“莫非我為了這個纔要的?我隻是不幸她這麼小我罷了。我倒是不想買甚麼丫頭使喚,買小丫頭活兒乾不得,還得操心調,教,買大丫頭誰曉得心機如何?也不知根底。我原想,等過些日子,買幾戶丁壯家人,男人看家守院,老婆媳婦子洗衣打掃,燒火做飯,我和祖母都接踵安逸了,在西山大營那邊也冇人眼紅心熱,豈不是甚好?”
琳琅恍若未聞,笑向王夫人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也該歸去了,原說鄉間辛苦,洗衣做飯甚麼都得本身做,忙不過來,故此想去買兩個丫頭歸去服侍家裡的老祖母。等去了西山大營,那處所平凡人不敢去,有人搭把手事情也便宜些。”
王夫人道:“你有幾分炊業,又是官太太,很該買幾房下人使喚。這丫頭,得打小兒買教誨出來,若大了,誰曉得性子如何?選那些模樣周正不明麗嬌媚的便可。”
王夫人笑道:“你是有福的,說不得能壓一壓。”眼睛又看著薛阿姨。
琳琅便對蔣玉菡道:“你在城裡替我瞅著,要那無能誠懇本分根底明淨的,便是逃荒來情願賣身的百姓也使得,隻彆選那些輕浮奪目過分的人家。”
王夫人慾待說話,忽想起琳琅來,不幸虧外人跟前說,便轉頭問琳琅道:“到處都見過了?方纔在外頭做甚麼呢?”
薛阿姨忙拉著王夫人道:“姐姐說,這可如何是好?蟠兒是我的命根子,可不能有閃失。”
琳琅就著小丫頭子掀了的簾子出來,卻見薛阿姨正在拭淚,忙上前跟王夫人請了安。
琳琅驚奇道:“太太不是纔去過梨香院,如何反過來了?”
寶釵笑道:“聽媽要香菱的賣身契,我想著我們家向來冇出過賣人的事兒,故此過來瞧瞧,便是不喜她,打收回去便是,何必賣了倒落下鄙吝名聲。”
王夫人忙道:“我的兒,你才病著,如何就頂風出來了?”
聞得此言,琳琅不由對金釧兒刮目相看。
香菱又上來給王夫人和薛阿姨叩首,回身又向琳琅叩首,口稱奶奶。
金釧兒輕歎道:“香菱可好著呢,倒有幾分東府裡小蓉大奶奶的風致兒,若給寶玉也不算屈辱了,偏給那位薛大爺。忒可惜了些。”
薛阿姨道:“並冇有賣她。”
王夫人聽了,也有些難堪起來。
琳琅不再問。
香菱含淚道:“衣裳是小事,隻是跟著奶奶,竟是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