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這個時候纔想起來“本來講的她,你隻拽兒拽兒的,隻當說那鞋拔子哩!”薛蝌很嚴厲的說:“你嫂子可不跟對那鞋拔子一樣對於他,鞋拔子不時吊在鞋櫃子邊上,你嫂子不時讓他坐在窗前繡架前,今兒個下午眼錯不見,就找不著他了!”
那天有人拿竹剪給秋海棠補綴鏽葉,寶釵實在看不過“這些事就讓麝月作也吧!不然我亦可代庖。有這太陽照出去的大好工夫,略微摸幾冊謄寫幾篇文,也是好的。”不知為何,薛寶釵又想起了寶玉。
屈原汨羅江乾霰絲飛,科跣斑斑血痕隨;不唯牢騷彌滿腹,猶有溫情盼春歸。孟薑女不信夫君不回還,把剪拈針紉心線;長城自倒莫飛淚,陰霾散去有好天。
寶玉,真的返來嗎?
薛蝌含混的說了一句:“篆兒跑門”,寶釵一時不明白他說的是誰。但是薛寶釵中間的下人卻記得道:“那不是岫煙的丫頭嗎?”麝月也在一旁也回想起來。
鋤藥懵懂莫名,問:“去西山?”寶玉說:“去五台山。”鋤藥伸開嘴巴合不攏,望著寶玉不像是打趣,愣了愣就說:“我跟你去。”寶玉道:“你隻跟到城門外吧!”
“原不是有那話:‘台上小人間,人間大戲台。’那篆兒到年紀了,春情策動,雖行動不雅,究竟也不是甚麼大罪惡,你跟媽和嫂子說,就不去究查也吧!不管如何說,我們比來的日子都不如何好過,不是嗎?”
薛寶釵、麝月送寶玉到儀門,鋤藥在儀門外策應,取過帶的東西,到大門外寶玉、鋤藥各騎一匹馬,離府而去,到得鼓樓前,寶玉在前頭,又往南二裡,寶玉勒馬往西。
蘇武旄節已成堅冰柱,胸臆猶存熾熱情;去往返來皆常事,隻等昔日翻成新。趙五娘滿村爭聽蔡中郎,傳言擾擾走八荒;堅抱琵琶不擺盪,誰似當年趙五娘?
“有凡人活獲得百年?就按百歲算,千年也有十幾代了!十幾代的繁華,為甚麼要等閒勾消?十代後就算都成了土饅頭,那也值得,足資高傲!實在更早的前人,孟夫子,他說得更敞亮,叫作‘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五代繁華也不能輕褻呀!何況前五代本錢耗光了,後幾代還可再重新積累起。”
那晚垂垂下起雪來,是北地那種乾雪,雪不成花,隻似銀粉般落下,冇幾時院子裡就積得冇過鞋麵。麝月內心發慌發堵,問寶釵要不要再去問,寶釵點頭,讓她且去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