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自家父親從逆,黛玉天然是不肯信的。林如海為人如何,作為女兒的黛玉如何會不曉得。但是林如海身居高位,又非潛邸舊人,雖說是以純臣自誇,但是因著夙來更受太上看重。在當今眼裡,不免便有些毛病。
本來宿世裡,黛玉雖客居賈府,深閨中不知外間世事,但是到底有個無話不說的寶玉,偶爾寶玉起了興趣,倒也肯和她說些外頭的閒話。
如果太上駕崩也就罷了,說不定天子還會非常賞識這類忠心的純臣,恰好太上活的好好的,這兩位聖上,臣子們到底忠的是哪一名,不免不叫做天子的內心猜忌了。
天子本是怒髮衝冠,但是見了什物,反倒沉著下來,連夜急招寧王入宮。
更兼黛玉剋日來讀了很多史家文籍,影影綽綽的覺出很多不對來。這朝堂上的事,即便林如海再疼女兒,也是不會教誨於她的,可黛玉天生的聰明聰明,又愛多思,也不知怎地,心內裡模糊覺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意味來。
徒瑜雖此前並不知此事,但是翻翻奏本,也就猜的□□不離時了,道,“此前一場動亂已有頗多非議,如果再將這一個斬了,父皇那邊受不了是一說,在這朝野表裡也怕會有些非議。”
此事本與黛玉這等閨閣女子並不相乾,黛玉驀地憶起此事,也隻是因著林如海的變態。
但是天子本身內心也清楚,便是本身,也容不得在鹽政位置上有貳心的臣子,如果林如海當真方向本身了,怕是也做不得阿誰位置了。
如許想來,林家現在的境遇何其傷害。
本年恰是己亥年,黛玉又見本身父親分歧昔日,便有些狐疑,莫不是父親也被牽涉了?
黛玉年紀尚小,此前更是從未經曆過近似的事情。在她眼裡,林如海是忠臣,純臣,能臣。但是,忠於的到底是誰?太上還是當今,黛玉並不清楚,能夠她的聰明,已經能夠發覺到,林如海虔誠的到底是誰,並不首要,首要的是,現在掌權的當今,是如何對待林如海的。
上一回說到黛玉見林如海倉猝出門,反倒想起一樁本已忘記的故事來。
黛玉所思,倒也並非是杞人憂天,但是事情也並非她想的那般嚴峻。若說天子對其有些芥蒂,倒也不假。誰都清楚,林如海是太上看重的,先時在鹽政任上,當時還是太子的天子與先貴妃一係幾位皇子都模糊暴露些交友的意義,但是林如海卻都隻當不懂。任憑兩方拉鋸,擺出隻忠於天子的架式,很有些兩不相幫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