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南城,他又想到尤三姐,另有一個和碩公主,不過這兩人周興冇有過分招惹的,也冇留下甚麼首要的承諾,大家自有緣法,他也稍稍心安了一點。他正在想著,中間人問“幾時返來的”、“到家裡坐坐”,他也聽不見。
“也就周總督提了兩個條陳,他們這些年莊子充公了,也就活不下去了,怨不很多少人恨周總督。”
“你那是老皇曆了,傳聞當今聖上還很倚重周總督,前兒下了密旨叫他進京,我們這是崇文門,你們去宣武門那邊就聽到了,忠順親王府,不久前被周總督帶兵抄了!”
周興冷靜看著日薄西山的晚來風景,視野又收回到廣升堆棧的酒樓上,俄然見得一名營兵走上樓來,不叫茶,單叫了幾個餅,然後便聞聲店家小聲吝嗇的謾罵聲,說甚麼摳門鄙吝。
“也好,寫不好可彆怪我。”周興接了筆,在牌子上寫道:“欽命一等侍衛、兩江總督加工部尚書銜、三齊監盜周興之隔壁鄰居白老頭之墓。”
“啥時候有幾堆棧了?孩兒如何不知?你不會是喝胡塗了罷?太太還說了,一大早找了褲子不著,你看,清楚是你的褲子冇了,把她的也穿出來了……”他兒子指著他的褲子道。
不幸此地關門日久,他之前也冇有轉賣地契,早已經是荒草萋萋、青苔滿地了,隔不遠便是寧榮街,街東西的兩座公府,也再無昔日光輝了,威名赫赫的百年望族,完整式微了。
也就四周的鄰居常過來看看,有他相救的司棋、潘又安一家,也有找了婆家的白金釧、白玉釧幾家,至於賈璜,則難覓蹤跡了,賈芹因為水月庵事發也逃了,南城的花家不曉得,但是襲人應當不甘心留在榮國府。
如果在都城貴族階層混熟了的人,定然會曉得紫檀堡是蔣玉菡的宅院,四周另有他的莊子。正所謂:將軍墳前無人問,伶人家事天下知。
有人道:“本來這些世襲武官還好的,有莊子有地。常日作威作福,入關以後,弓箭、刀馬也不會了,白養著他們,可不是苦了朝廷麼?”
“也好,我也多年不在都城會友了。你父親安好?我去吏部的時候,冇見著他,我瞧你也應當立室立業了。”周興拴了馬匹,馮紫英邊帶路邊說還好,未幾時就進了院子,夜裡幾個燈籠掛在門外,隨風扭捏,模糊有樂聲,四野的狗也叫了幾下。
東城郊野,有一座大宅比較顯眼,名為紫檀堡。
……
“胡說!大爺怎會缺這點茶錢?虧你是裡手,連行情都不懂,我堂堂一個武官,那裡看得上你們家的茶葉?我就自帶了一包六安茶,你這雨前的龍井算甚麼……”那武官邊說邊拿了一包碎末的茶葉出來泡上,悄悄啜了一口,點頭晃腦,彷彿非常沉醉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