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道:“你夙來最明白的,如何這會子那樣的焦急起來了。”鴛鴦道:“不是我焦急,為的是大太太是不管事的,老爺是怕招搖的,如果二奶奶內心也是老爺的想頭,說抄過家的人家喪事還是這麼好,將來又要抄起來,也就不顧起老太太來,如那邊!在我呢是個丫頭,好歹礙不著,到底是這裡的申明。”鳳姐道:“我曉得了,你儘管放心,有我呢!”鴛鴦千恩萬謝的托了鳳姐。那鳳姐出來想道:“鴛鴦這東西好古怪,不知打了甚麼主張,論理老太太身上本該麵子些。噯,不要管他,且按著我們家先前的模樣辦去。”因而叫了旺兒家的來把話傳出去請二爺出去。未幾時,賈璉出去,說道:“如何找我?你在裡頭照顧著些就是了。反正作主是我們二老爺,他說如何著我們就如何著。”
邢夫人雖說是塚婦,仗著“悲慼為孝”四個字,倒也都不睬會。王夫人落得跟了邢夫人行事,餘者更不必說了。獨占李紈瞧出鳳姐的苦處,也不敢替他說話,隻自歎道:“俗話說的,。牡丹雖好,全仗綠葉攙扶',太太們不虧了鳳丫頭,那些人還幫著嗎!如果三女人在家還好,現在隻要他幾個本身的人瞎籌措,麵前背後的也抱怨說是一個錢摸不著,臉麵也不能剩一點兒。老爺是一味的儘孝,碎務上頭不大明白,如許的一件大事,不撒散幾個錢就辦的開了嗎!不幸鳳丫頭鬨了幾年,不想在老太太的事上,隻怕保不住臉了。”因而抽暇兒叫了他的人來叮嚀道:“你們彆看著人家的樣兒,也糟塌起璉二奶奶來。彆打量甚麼穿孝守靈就算了大事了,不過混過幾天就是了。瞥見那些人籌措不開,便插個手兒也未為不成,這也是公事,大師都該著力的。”那些素服李紈的人都承諾著說:“大奶奶說得非常。我們也不敢那麼著,隻聞聲鴛鴦姐姐們的口話兒好象怪璉二奶奶的似的。”
鳳姐聽了,呆了半天,說道:“這還辦甚麼!”正說著,見來了一個丫頭說:“大太太的話問二奶奶,今兒第三天了,裡頭還很亂,供了飯還叫親戚們等著嗎?叫了半天,來了菜,短了飯,這是甚麼辦事的事理!”鳳姐倉猝出來,呼喊人來服侍,胡弄著將早餐打發了。恰好那日人來的多,裡頭的人都死眉瞪眼標。鳳姐隻得在那邊顧問了一會子,又惦記取派人,趕著出來叫了旺兒家的傳齊了家人女人們,一一分撥了。世人都承諾著不動。鳳姐道:“甚麼時候,還不供飯!”世人道:“傳飯是輕易的,隻要將裡頭的東西收回來,我們纔好看管去。”鳳姐道:“胡塗東西,派定了你們少不得有的。”世人隻得勉強應著。鳳姐即往上房取發利用之物,要去叨教邢王二夫人,見人多難說,看當時候已經日漸平西了,隻得找了鴛鴦,說要老太太存的這一分炊夥。鴛鴦道:“你還問我呢,那一年二爺當了贖了來了麼!”鳳姐道:“不消銀的金的,隻要這一分平常使的。”鴛鴦道:“大太太珍大奶奶屋裡使的是那邊來的!”鳳姐一想不差,回身就走,隻獲得王夫人那邊找了玉釧彩雲,纔拿了一分出來,倉猝叫彩明登帳,發與世人收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