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進得園來,隻見滿目苦楚,那些花木枯萎,更有幾處亭館,彩色久經剝落,遠遠瞥見一叢修竹,倒還富強。寶玉一想,說:“我自病時出園住在後邊,連續幾個月不準我到這裡,瞬息蕭瑟。你看獨占那幾桿翠竹菁蔥,這不是瀟湘館麼!”襲人道:“你幾個月冇來,連方向都忘了。我們儘管說話,不覺將怡紅院走過了。”回過甚來用手指著道:“這纔是瀟湘館呢。”寶玉順著襲人的手一瞧,道:“可不是過了嗎!我們歸去瞧瞧。”襲人道:“天晚了,老太太必是等著用飯,該歸去了。”寶玉不言,找著舊路,竟往前走。
複又看看湘雲寶釵,雖說都在,隻是不見了黛玉,一時按捺不住,眼淚便要下來。恐人瞥見,便說身上躁的很,脫脫衣服去,掛了籌列席去了。這史湘雲瞥見寶玉這般風景,打量寶玉擲不出好的,被彆人擲了去,內心不喜好,便去了,又嫌阿誰令兒敗興,便有些煩。隻見李紈道:“我不說了,席間的人也不齊,不如罰我一杯。”賈母道:“這個令兒也不熱烈,不如了罷。讓鴛鴦擲一下,看擲出個甚麼來。”小丫頭便把令盆放在鴛鴦跟前。鴛鴦依命便擲了兩個二一個五,那一個骰子在盆中儘管轉,鴛鴦叫道:“不要五!”那骰子單單轉出一個五來。鴛鴦道:“了不得!我輸了。”賈母道:“這是不算甚麼的嗎?”鴛鴦道:“名兒倒有,隻是我說不上曲牌名來。”賈母道:“你說名兒,我給你謅。”鴛鴦道:“這是浪掃浮萍。”賈母道:“這也不難,我替你說個。秋魚入菱窠。”鴛鴦動手的就是湘雲,便道:“白萍吟儘楚江秋。”世人都道:“這句很確。”賈母道:“這令完了。我們喝兩杯用飯罷。”轉頭一看,見寶玉還冇出去,便問道:“寶玉那邊去了,還不來?”鴛鴦道:“換衣服去了。”賈母道:“誰跟了去的?”那鶯兒便上來回道:“我瞥見二爺出去,我叫襲人姐姐跟了去了。”賈母王夫人才放心。
鳳姐道:“雛是雛,倒飛了好些了。”世人瞅了他一眼,鳳姐便不言語。賈母道:“我說甚麼呢,。公領孫罷。”動手是李綺,便說道:“閒看兒童捉柳花。”世人都說好。寶玉巴不得要說,隻是令盆輪不到,正想著,剛好到了跟前,便擲了一個二兩個三一個幺,便說道:“這是甚麼?”鴛鴦笑道:“這是個。臭,先喝一杯再擲罷。”寶玉隻得喝了又擲,這一擲擲了兩個三兩個四,鴛鴦道:“有了,這叫做。張敞畫眉。”寶玉明白打趣他,寶釵的臉也飛紅了。鳳姐不大曉得,還說:“二兄弟快說了,再找下家兒是誰。”寶玉明知難說,自認“罰了罷,我也冇下家。”過了令盆輪到李紈,便擲了一下兒。鴛鴦道:“大奶奶擲的是。十二金釵。”寶玉聽了,趕到李紈身邊看時,隻見紅綠對開,便說:“這一個都雅得很。”俄然想起十二釵的夢來,便呆呆的退到本身座上,內心想,“這十二釵說是金陵的,如何家裡這些人現在七大八小的就剩了這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