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阿姨道:“我看姨老爺是再不肯叫守著的。再者姨老爺並不曉得襲人的事,想來不過是個丫頭,那有留的理呢?隻要姊姊叫他本家的人來,狠狠的叮嚀他,叫他配一門端莊婚事,再多多的陪送他些東西。那孩子心腸兒也好,年紀兒又輕,也不枉跟了姐姐會子,也算姐姐待他不薄了。襲人那邊還得我細細勸他。就是叫他家的人來也不消奉告他,隻等他家裡公然說定了好人家兒,我們還去探聽探聽,若公然足衣足食,半子長的象小我兒,然後叫他出去。”王夫人聽了道:“這個主張非常。不然叫老爺冒莽撞失的一辦,我可不是又害了一小我了麼!”薛阿姨聽了點頭道:“可不是麼!”又說了幾句,便辭了王夫人,仍到寶釵房中去了。
探春一麵勻臉,一麵向平兒嘲笑道:“你遲了一步,另有好笑的:連吳姐姐這麼個辦老了事的,也不查清楚了,就來混我們。幸虧我們問他,他竟有臉說忘了。我說他回你主子事也忘了再找去?我料著你那主子一定有耐煩兒等他去找。”平兒忙笑道:“他有這一次,管包腿上的筋早折了兩根。女人彆信他們。那是他們瞅著大奶奶是個菩薩,女人又是個內疚蜜斯,當然是托懶來混。”說著,又向門外說道:“你們儘管撒潑,等奶奶大安了,我們再說。”門外的眾媳婦都笑道:“女人,你是個最明白的人,鄙諺說,。一人作罪一人當,我們並不敢欺蔽蜜斯。現在蜜斯是嬌客,若當真觸怒了,死無葬身之地。”
因而,襲人含悲叩辭了世人,那姐妹分離時天然更有一番不忍說。襲人懷著必死的心腸上車歸去,見了哥哥嫂子,也是抽泣。
現在且說目今王夫人見他如此,探春與李紈暫難謝事,園中人多,又恐失於看管,因又特請了寶釵來,托他各處謹慎:“老婆子們不頂用,得空兒吃酒鬥牌,白日裡睡覺,夜裡鬥牌,我都曉得的。鳳丫頭在外頭,他們另有個驚駭,現在他們又該取便了。好孩子,你還是個安妥人,你兄弟姊妹們又小,我又冇工夫,你替我辛苦兩天,照看照看。凡有想不到的事,你來奉告我,彆等老太太問出來,我冇話回,那些人不好了,你儘管說。他們不聽,你來回我。彆弄出大事來纔好。”寶釵傳聞隻得承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