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婆子去後,探春問寶釵如何。寶釵笑答道:“幸於始者怠於終,繕其辭者嗜其利。”探春聽了點頭獎飾,便向冊上指出幾人來與他三人看。平兒忙去取筆硯來。他三人說道:“這一個老祝媽是個安妥的,況他老頭子和他兒子代代都是管打掃竹子,現在竟把這統統的竹子交與他。這一個老田媽本是種莊稼的,稻香村一帶凡有菜蔬稻稗之類,雖是頑意兒,不必當真大治大耕,也須得他去,再一定時加些培植,豈不更好?”探春又笑道:“可惜,蘅蕪苑和怡紅院這兩處大處所竟冇有出利錢之物。”李紈忙笑道:“蘅蕪苑更短長。現在香料鋪並大市大廟賣的各處香料香草兒,都不是這些東西?算起來比彆的利錢更大。怡紅院彆說彆的,單隻說春夏天一季玫瑰花,共下多少花?另有一帶籬笆上薔薇,月季,寶相,金銀藤,單這冇要緊的草花乾了,賣到茶葉鋪藥鋪去,也值幾個錢。”探春笑道:“本來如此。隻是弄香草的冇有在行的人。”平兒忙笑道:“跟寶女人的鶯兒他媽就是會弄這個的,上回他還采了些曬乾了辮成花籃葫蘆給我頑的,女人倒忘了不成?”寶釵笑道:“我才讚你,你到來玩弄我了。”三人都驚奇,都問這是為何。寶釵道:“斷斷使不得!你們這裡多少得用的人,一個一個閒著冇事辦,這會子我又弄小我來,叫那起人連我也看小了。我倒替你們想出一小我來:怡紅院有個老葉媽,他就是茗煙的娘。那是個誠篤白叟家,他又和我們鶯兒的娘極好,不如把這事交與葉媽。他有不知的,不必我們說,他就找鶯兒的娘去商討了。那怕葉媽全不管,竟交與那一個,那是他們私交兒,有人說閒話,也就怨不到我們身上了。如此一行,你們辦的又至公,於事又甚妥。”李紈平兒都道:“是極。”探春笑道:“雖如此,隻怕他們見利忘義。”平兒笑道:“不相乾,前兒鶯兒還認了葉媽做乳母,請用飯吃酒,兩家和厚的好的很呢。”探春聽了,方罷了。又共同考慮出幾人來,俱是他四人素昔冷眼取中的,用筆圈出。
寶玉心中便又迷惑起來:若說必無,然亦似有,若說必有,又並無目睹。心中悶了,回至房中榻上冷靜策畫,不覺就忽忽的睡去,不覺竟到了一座花圃以內。寶玉驚奇道:“除了我們大觀園,更又有這一個園子?”正迷惑間,從那邊來了幾個女兒,都是丫環。寶玉又驚奇道:“除了鴛鴦,襲人,平兒以外,也竟另有這一乾人?”隻見那些丫環笑道:“寶玉如何跑到這裡來了?”寶玉隻當是說他,本身忙來陪笑說道:“因我偶步到此,不知是那位世交的花圃,好姐姐們,帶我逛逛。”眾丫環都笑道:“本來不是我們的寶玉。他生的倒也還潔淨,嘴兒也倒乖覺。”寶玉聽了,忙道:“姐姐們,這裡也更另有個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