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南春曆曆,焉得不體貼。世人聽了,都道“難為他!竟比我們中國人還強。”一語未了,隻見麝月走來講:“太太打發人來奉告二爺,明兒一早往孃舅那邊去,就說太太身上不大好,不得親身來。”寶玉忙站起來承諾道:“是。”因問寶釵寶琴可去。寶釵道:“我們不去,昨兒單送了禮去了。”大師說了一回方散。
正說話時,頂頭果見賴大出去。寶玉忙籠住馬,意欲下來。賴大忙上來抱住腿。寶玉便在鐙上站起來,笑攜他的手,說了幾句話。接著又見一個小廝帶著二三十個拿掃帚簸箕的人出去,見了寶玉,都順牆垂手立住,獨那為首的小廝打千兒,請了一個安。寶玉不識名姓,隻淺笑點了點頭兒。馬已疇昔,那人方帶人去了。因而出了角門,門外又有李貴等六人的小廝並幾個馬伕,早預備下十來匹馬專候。一出了角門,李貴等都各上了馬,前引傍圍的一陣煙去了,不在話下。
賈母猶未起來,曉得寶玉出門,便開了房門,命寶玉出來。寶玉見賈母身後寶琴麵向裡也睡未醒。賈母見寶玉身上穿戴荔色哆羅呢的天馬箭袖,大紅猩猩氈盤金彩繡石青妝緞沿邊的排穗褂子。賈母道:“下雪呢麼?”寶玉道:“天陰著,還冇下呢。”賈母便命鴛鴦來:“把昨兒那一件烏雲豹的氅衣給他罷。”鴛鴦承諾了,走去果取了一件來。寶玉看時,金翠光輝,碧彩閃動,又不似寶琴所披之鳧靨裘。隻聽賈母笑道:“這叫作雀金呢,這是哦斯國拿孔雀毛拈了線織的。前兒把那一件野鴨子的給了你小mm,這件給你罷。”寶玉磕了一個頭,便披在身上。賈母笑道:“你先給你娘瞧瞧去再去。”寶玉承諾了,便出來,隻見鴛鴦站在地下揉眼睛。因自那日鴛鴦發誓斷交以後,他總反麵寶玉發言。寶玉正自日夜不安,此時見他又要躲避,寶玉便上來笑道:“好姐姐,你瞧瞧,我穿戴這個好不好。”鴛鴦一摔手,便進賈母房中來了。寶玉隻獲得了王夫人房中,與王夫人看了,然後又回至園中,與晴雯麝月看過後,至賈母房中回說:“太太看了,隻說可惜了的,叫我細心穿,彆遭踏了他。”賈母道:“就剩下了這一件,你遭踏了也再冇了。這會子特給你做這個也是冇有的事。”說著又叮囑他:“不準多吃酒,早些返來。”寶玉應了幾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