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紫薇舍人薛公以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共八房分。)
其禍皆因柺子或人而起,拐之人原係某鄉某姓人氏,按法處治,餘不略及'等語。小人暗中囑托柺子,令實在招。世人見乩仙批語與柺子符合,餘者天然也都不虛了。薛家有的是錢,老爺斷一千也可,五百也可,與馮家作燒埋之費。那馮家也無甚要緊的人,不過為的是錢,見有了這個銀子,想來也就無話了。老爺細想此計如何?“雨村笑道。”不當,不當。等我再考慮考慮,或可賽過口聲。“二人計議,天氣已晚,彆無話說。
雨村聽了,亦歎道:“這也是他們的孽障遭受,亦非偶爾。不然這馮淵如何偏隻看準了這英蓮?這英蓮受了柺子這幾年折磨,才得了個頭路,且又是個多情的,若能聚合了,倒是件美事,偏又生出這段事來。這薛家縱比馮家繁華,想其為人,天然姬妾浩繁,淫佚無度,一定及馮淵定情於一人者。這恰是夢幻情緣,恰遇一對薄命後代。且不要群情他,隻目今這官司,如何剖斷纔好?”門子笑道:“老爺當年何其明決,本日何反成了個冇主張的人了!小的聞得老爺補升此任,亦係賈府王府之力,此薛蟠即賈府之親,老爺何不順水行舟,作個整情麵,將此案告終,今後也好去見賈府王府。”雨村道:“你說的何嘗不是。但事關性命,蒙皇上隆恩,起複委用,實是重生再造,合法殫心極力求報之時,豈可因私而廢法?是我實不能忍為者。”門子聽了,嘲笑道:老爺說的何嘗不是大事理,但隻是如當代上是行不去的。豈不聞前人有雲:大丈夫相時而動,又曰。
至次日坐堂,勾取一應馳名流犯,雨村詳加鞠問,果見馮家人丁稀少,不過賴此欲多得些燒埋之費,薛家仗勢倚情,偏不相讓,故致倒置未決。雨村便徇情枉法,胡亂判定了此案。馮家得了很多燒埋銀子,也就無甚話說了。雨村斷了此案,倉猝作手劄二封,與賈政並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不過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等語。此事皆由葫蘆廟內之沙彌新門子所出,雨村又恐他對人說出當日貧賤時的事來,是以心中大不樂業,厥後到底尋了個不是,遠遠的充發了他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