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寶玉見清算了外書房,商定與秦鐘讀夜書。偏那秦鐘秉賦最弱,因在郊野受了些風霜,又與智慧兒偷期綣繾,未免失於保養,返來時便咳嗽感冒,懶進飲食,大有不堪之狀,遂不敢出門,隻在家中養息。寶玉便掃了興頭,隻得付於無可何如,且自靜候大愈時再約。
且說賈璉自回家拜見過世人,回至房中。正值鳳姐剋日多事之時,無半晌閒暇之工,見賈璉遠路返來,少不得撥冗歡迎,房內無外人,便笑道:“國舅老爺大喜!國舅老爺一起風塵辛苦。小的聞聲昨日的頭起報馬來報,說本日台端歸府,略預備了一杯水酒撣塵,不知賜光謬領否?”賈璉笑道:“豈敢豈敢,多承多承。”一麵平兒與眾丫環參拜畢,獻茶。賈璉遂問彆後家中的諸事,又謝鳳姐的籌劃繁忙。鳳姐道:“我那邊看管得這些事!見地又淺,吵嘴又笨,心腸又坦直,人家給個棒棰,我就認作。針'。臉又軟,擱不住人給兩句好話,內心就慈悲了。何況又冇經曆過大事,膽量又小,太太略有些不安閒,就嚇的我連覺也睡不著了。我苦辭了幾次,太太又不容辭,倒反說我圖受用,不肯習學了。殊不知我是撚著一把汗兒呢。一句也不敢多說,一步也不敢多走。你是曉得的,我們家統統的這些管家奶奶們,那一名是好纏的?錯一點兒他們就笑話打趣,偏一點兒他們就指桑說槐的抱怨……坐山觀虎鬥',。借劍殺人',。引風吹火',。站乾岸兒',。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掛子的技藝。何況我年紀輕,甲等不壓眾,怨不得不放我在眼裡。更好笑那府裡俄然蓉兒媳婦死了,珍大哥又再三再四的在太太跟前跪著討情,隻要請我幫他幾日,我是再四推讓,太太斷不依,隻得從命。還是被我鬨了個馬仰人翻,更不成個彆統,至今珍大哥哥還抱怨悔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