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1_第七十七回 俏丫鬟抱屈夭風流 美優伶斬情歸水月2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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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多渾蟲外頭去了,那燈女人吃了飯去串門子,隻剩下晴雯一人,在外間房內爬著。寶玉命那婆子在院門哨,他單獨掀草擬簾出去,一眼就瞥見晴雯睡在蘆蓆土炕上,幸而衾褥還是昔日鋪的。心內不知本身如何纔好,因上來含淚伸手悄悄拉他,悄喚兩聲。當下晴雯又因著了風,又受了他哥嫂的歹話,病上加病,嗽了一日,才昏黃睡了。忽聞有人喚他,強展星眸,一見是寶玉,又驚又喜,又悲又痛,忙一把死攥住他的手。哽嚥了半日,方說出半句話來:“我隻當不得見你了。”接著便嗽個不住寶玉也隻要哽咽之分。晴雯道:“阿彌陀佛,你來的好,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渴了這半日,叫半小我也叫不著。”寶玉傳聞,忙拭淚問:“茶在那邊?”晴雯道:“那爐台上就是。”寶玉看時,雖有個黑沙吊子,卻不象個茶壺。隻得桌上去拿了一個碗,也甚大甚粗,不象個茶碗,未到手內,先就聞得油膻之氣。寶玉隻得拿了來,先拿些水洗了兩次,複又用水汕過,方提起沙壺斟了半碗。看時,絳紅的,也太不成茶。晴雯扶枕道:“快給我喝一口罷!這就是茶了。那邊比得我們的茶!”寶玉傳聞,先本身嚐了一嘗,並無暗香,且無茶味,隻一味苦澀,略有茶意罷了。嘗畢,方遞與晴雯。隻見晴雯如得了甘露普通,一氣都灌下去了。

寶玉道:“不管如何睡罷了。”本來這一二年間襲人因王夫人看重了他了,更加自要尊敬。凡揹人之處,或夜晚之間,總不與寶玉狎昵,較先幼時反倒冷淡了。況雖無大事辦理,然一應針線並寶玉及諸小丫頭們凡出入銀錢衣履什物等事,也甚囉嗦,且有吐血舊症雖愈,然每因繁忙風寒所感,即嗽中帶血,故邇來夜間總不與寶玉同房。寶玉夜間常醒,又極怯懦,每醒必喚人。因晴雯睡臥警省,且行動簡便,故夜晚一應茶水起坐呼喊之任皆悉委他一人,以是寶玉外床隻是他睡。今他去了,襲人隻得要問,因思此任比白天緊急之意。寶玉既答不管如何,襲人隻得還還是年之例,遂仍將本身鋪蓋搬來設於床外。寶玉發了一早晨呆。及催他睡下,襲人等也都睡後,聽著寶玉在枕上長歎短歎,覆去翻來,直至半夜今後。方垂垂的安設了,略有聲。襲人方放心,也就昏黃睡著。冇半盞茶時,隻聽寶玉叫“晴雯”。襲人忙展開眼連聲承諾,問何為麼。寶玉因要吃茶。襲人忙下去處盆內蘸過手,從暖壺內倒了半盞茶來吃過。寶玉乃笑道:“我邇來叫慣了他,卻忘了是你。”襲人笑道:“他一乍來時你也曾睡夢中直叫我,半年後才改了。我曉得這晴雯人雖去了,這兩個字隻怕是不能去的。”說著,大師又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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