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兒壽兒見他醉了,也不必多說,隻得吹了燈,姑息睡下。尤二姐聞聲馬鬨,心下便不自安,儘管用言語混亂賈璉。那賈璉吃了幾杯,春興發作,便命收了酒果,掩門寬衣。尤二姐隻穿戴大紅小襖,散挽烏雲,滿臉秋色,比白日更增了色彩。賈璉摟他笑道:“大家都說我們那夜叉婆劃一,現在我看來,給你拾鞋也不要。”尤二姐道:“我雖斑斕,卻無操行。看來到底是不斑斕的好。”賈璉忙問道:“這話如何說?我卻不解。”尤二姐滴淚說道:“你們拿我作愚人待,甚麼事我不知。我現在和你作了兩個月伉儷,日子雖淺,我也知你不是愚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現在既作了伉儷,我畢生靠你,豈敢瞞藏一字。我算是有靠,將來我妹子卻如何成果?據我看來,這個形景恐非長策,要作悠長之計方可。”賈璉聽了,笑道:“你且放心,我不是拈酸妒忌之輩。前事我已儘知,你也不必惶恐。你因妹夫倒是作兄的,天然不美意義,不如我去破了這例。”說著走了,便至西院中來,隻見窗內燈燭光輝,二人正吃酒取樂。賈璉便排闥出來,笑說:“大爺在這裡,兄弟來存候。”賈珍羞的無話,隻得起家讓坐。
這尤三姐鬆鬆挽著頭髮,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翠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一對弓足或翹或並,冇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卻似打鞦韆普通,燈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本是一雙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餳澀淫浪,不獨將他二姊賽過,據珍璉評去,所見過的高低貴賤多少女子,皆未有此綽約風騷者。二人已酥麻如醉,不由去招他一招,他那淫態風情,反將二人禁住。那尤三姐放脫手眼來略試了一試,他弟兄兩個竟全然無一點彆辨認見,連口中一句清脆話都冇了,不過是酒色二字罷了。
賈璉忙笑道:“何必又作如此氣象,我們弟兄疇前是如何樣來!大哥為我操心,我本日粉身碎骨,感激不儘。大哥若多心,我意何安。今後今後,還求大哥如昔方好,不然,兄弟能可絕後,再不敢到此處來了。”說著,便要跪下。慌的賈珍趕緊攙起,隻說:“兄弟如何說,我無不領命。”賈璉忙命人:“看酒來,我和大哥吃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