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秦氏因聞聲寶玉從夢中喚他的乳名,心中自是迷惑,又不好細問。彼時寶玉迷利引誘,如有所失。世人忙端上桂圓湯來,呷了兩口,遂起家整衣。襲人伸手與他係褲帶時,不覺伸手至大腿處,隻覺冰冷一片沾濕,唬的忙退脫手來,問是如何了。寶玉紅漲了臉,把他的手一撚。襲人本是個聰明女子,年紀本又比寶玉大兩歲,邇來也漸通人事,今見寶玉如此風景,心中便發覺一半了,不覺也羞的紅漲了臉麵,不敢再問。仍舊理好衣裳,遂至賈母處來,胡亂吃畢了晚餐,過這邊來。
賈蓉笑道:“我父親打發我來求嬸子,說上回老舅太太給嬸子的那架玻璃炕屏,明日請一個要緊的客,借了略擺一擺就送過來。”鳳姐道:'說遲了一日,昨兒已經給了人了。“賈蓉聽著,嘻嘻的笑著,在炕沿上半跪道:'嬸子若不借,又說我不會說話了,又挨一頓好打呢。嬸子隻當不幸侄兒罷。”鳳姐笑道:“也冇見你們,王家的東西都是好的不成?你們那邊放著那些好東西,隻是看不見,偏我的就是好的。”賈蓉笑道:“那邊有這個好呢!隻求開恩罷。”鳳姐道:“若碰一點兒,你可細心你的皮!”因命平兒拿了樓房的鑰匙,傳幾個安妥人抬去。賈蓉喜的眉開眼笑,說:“我親身帶了人拿去,彆由他們亂碰。”說著便起家出去了。
按榮府中一宅人合算起來,人丁雖未幾,從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雖事未幾,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亂麻普通,並無個眉目可作綱領。正深思從那一件事自那一小我寫起方妙,剛好忽從千裡以外,芥щ之微,小小一小我家,因與榮府略有些乾係,這日正往榮府中來,是以便就此一家說來,倒還是眉目。你道這一家姓甚名誰,又與榮府有甚乾係?且聽細講。方纔所說的這小小之家,乃本地人氏,姓王,祖上曾作太小小的一個京官,昔年與鳳姐之祖王夫人之父熟諳。因貪王家的勢利,便連了宗認作侄兒。當時隻要王夫人之大兄鳳姐之父與王夫人隨在京中的,知有此一門連宗之族,餘者皆不熟諳。目今其祖已故,隻要一個兒子,名喚王成,因家業冷落,仍搬出城外原鄉中住去了。王成新近亦因病故,隻要其子,奶名狗兒。狗兒亦生一子,奶名板兒,嫡妻劉氏,又生一女,名喚青兒。一家四口,仍以務農為業。因狗兒白白天又作些生存,劉氏又操井臼等事,青板姊妹兩個無人把守,狗兒遂將嶽母劉姥姥接來一處度日。這劉姥姥乃是個積年的老孀婦,膝下又無後代,隻靠兩畝薄田度日。今者半子接來贍養,豈不肯意,遂一心一計,幫趁著女後代婿度日起來。因這年秋儘冬初,氣候冷將上來,家中冬事未辦,狗兒未免心中煩慮,吃了幾杯悶酒,在家閒尋氣惱,劉氏也不敢頂撞。是以劉姥姥看不過,乃勸道:“姑爺,你彆嗔著我多嘴。我們村落人,那一個不是老老誠誠的,守多大碗兒吃多大的飯。你皆因年小的時候,托著你那故鄉之福,吃喝慣了,現在以是把持不住。有了錢就顧頭不顧尾,冇了錢就瞎活力,成個甚麼男人漢大丈夫呢!現在我們雖離城住著,終是天子腳下。這長安城中,各處都是錢,隻可惜冇人會去拿去罷了。在家跳蹋會子也不頂用。”狗兒傳聞,便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