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寶玉養過了三十三天以後,不但身材強健,亦且連臉上瘡痕平服,仍回大觀園內去。
這裡紅玉剛走至蜂腰橋門前,隻見那邊墜兒引著賈芸來了。那賈芸一麵走,一麵拿眼把紅玉一溜,那紅玉隻裝著和墜兒說話,也把眼去一溜賈芸:四目恰相對時,紅玉不覺臉紅了,一扭身往蘅蕪苑去了。不在話下。
林黛玉自發忘情,不覺紅了臉,拿袖子遮了臉,翻身向裡裝睡著了。寶玉才走上來要搬他的身子,隻見黛玉的奶孃並兩個婆子卻跟了出去講:“mm睡覺呢,等醒了再請來。”剛說著,黛玉便翻身坐了起來,笑道:“誰睡覺呢。”那兩三個婆子見黛玉起來,便笑道:“我們隻當女人睡著了。”說著,便叫紫鵑說:“女人醒了,出去伺侯。”一麵說,一麵都去了。
薛蟠寶玉世人那邊肯依,死拉著不放。馮紫英笑道:“這又奇了。你我這些年,那回兒有這個事理的?公然不能服從。若必然叫我領,拿大杯來,我領兩杯就是了。”世人傳聞,隻得罷了,薛蟠執壺,寶玉把盞,斟了兩大海。那馮紫英站著,一氣而儘。寶玉道:“你到底把這個。不幸之幸'說完了再走。”馮紫英笑道:“今兒說的也不縱情。我為這個,還要特治一東,請你們去細談一談,二則另有所懇之處。”說著執手就走。薛蟠道:“更加說的人熱剌剌的丟不下。多遲早才請我們,奉告了。也免的人猶疑。”馮紫英道:“多則旬日,少則八天。”一麵說,一麵出門上馬去了。世人返來,依席又飲了一回方散。
黛玉坐在床上,一麵抬手清算鬢髮,一麵笑向寶玉道:“人家睡覺,你出去何為麼?”寶玉見他星眼微餳,香腮帶赤,不覺神魂早蕩,一歪身坐在椅子上,笑道:“你才說甚麼?”黛玉道:“我冇說甚麼。”寶玉笑道:“給你個榧子吃!我都聞聲了。”
薛蟠笑道:“你提畫兒,我纔想起來。昨兒我看人家一張春宮,畫的實在好。上麵另有很多的字,也冇細看,隻看落的款,是。庚黃'畫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寶玉傳聞,心下猜忌道:“古今書畫也都見過些,那邊有個。庚黃'?”想了半天,不覺笑將起來,命人取過筆來,在手內心寫了兩個字,又問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