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道:“二爺不信,那不是三爺和蘭哥兒來了。”寶玉看時,隻見賈環賈蘭跟著小廝們,兩個笑嘻的嘴裡咭咭呱呱不知說些甚麼,迎頭來了。見了寶玉,都垂手站住。寶玉問道:“你們兩個如何就返來了?”賈環道:“本日太爺有事,說是放一天學,明兒再去呢。”寶玉聽了,方回身到賈母賈政處去稟瞭然,然後回到怡紅院中。襲人問道:“如何又返來了?”寶玉奉告了他,隻坐了一坐兒,便往外走。襲人道:“往那邊去,如許忙法?就放了學,依我說也該養養神兒了。”寶玉站住腳,低了頭,說道:“你的話也是。但是好輕易放一天學,還不散散去,你也該不幸我些兒了。”襲人見說的不幸,笑道:“由爺去罷。”正說著,端了飯來。寶玉也冇法兒,隻得且用飯,三口兩口忙忙的吃完,漱了口,一溜煙往黛玉房中去了。
卻說黛玉叫進寶釵家的女人來,問了好,呈上書子。黛玉叫他去喝茶,便將寶釵來書翻開看時,隻見上麵寫著:妹生辰不偶,家運多艱,姊妹伶仃,萱親衰邁。兼之エ聲狺語,旦暮無休。更遭慘禍飛災,不啻驚風密雨。夜深輾側,愁緒何堪。屬在同心,能不為之湣惻乎?回想海棠結社,序屬清秋,對菊持螯,聯盟歡洽。猶記“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之句,何嘗不歎冷節遺芳,如吾兩人也。感念觸緒,聊賦四章,匪曰無端嗟歎,亦長歌當哭之意耳。
妙玉道:“恐不能耐久。”正群情時,聽得君弦蹦的一聲斷了。妙玉站起來趕緊就走。寶玉道:“如何樣?”妙玉道:“今後自知,你也不必多說。”竟自走了。弄得寶玉滿肚疑團,冇精打彩的歸至怡紅院中,不表。單說妙玉歸去,早有道婆接著,掩了庵門,坐了一回,把“禪門日誦”唸了一遍。吃了晚餐,點上香拜了菩薩,命道婆自去歇著,本身的禪床靠背俱已整齊,屏息垂簾,跏趺坐下,斷除妄圖,趨勢真如。坐到半夜過後,聽得屋上骨ょょ一片瓦響,妙玉恐有賊來,下了禪床,出到前軒,但見雲影橫空,月華如水。當時氣候尚不很涼,單獨一個憑欄站了一回,忽聽房上兩個貓兒一遞一聲廝叫。